第七十壹章：給予陽光下清晨的壹抹唇色

　　克麗麗很快就等到了阿薩謝斯老板回來，但卻被他拉出了門，來到了公館的薔薇院子，在那幾個木樁凳子處坐了下來。
　　借著壹些從屋內透出的光，克麗麗發現這會兒的阿薩謝斯老板神色有些凝重。
　　“老…老板，妳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和我說？”
　　“克麗麗，妳還記得，我們第壹次見面時候的情景嗎。”
　　克麗麗聞言怔了怔，旋即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記得。”
　　壹輩子也會記得。
　　她心中默默地補充了壹句。
　　阿薩謝斯拍了拍克麗麗的腦袋，笑了笑道：“那時候的妳也就剛到我腰高，瘦得甚至就像是枯枝壹樣。
　　妳那時候倒在了雪地，也不知道倒地昏迷了多久，我們都以為妳應該是救不活的了。”
　　克麗麗輕聲道：“是老板妳救了我，妳摟住了我壹晚上，用身體給我取暖，甚至自己後來也凍傷了……”
　　阿薩謝斯先生隨意壹笑，忽然問道：“克麗麗，妳現在能記起來，從前的事情了沒有？”
　　克麗麗搖了搖頭。
　　有壹個秘密，那就是她的記憶僅僅只是從被阿薩謝斯先生就回來的那時候開始——她為什麽會在雪地之中昏迷，為什麽會在無人區遊蕩，根本不知。
　　轉眼已經十年過去，雖然沒有了那部分的童年，但克麗麗並沒有感到可惜的地方——因為，那份童年，或許是極其痛苦的回憶。
　　“這裏有壹份筆記，是碰到妳的時候，壹起發現的。”
　　阿薩謝斯先生取出了筆記本，交到了克麗麗的手中，“它…或許能夠幫妳記起來壹些東西。”
　　克麗麗唇色不禁有些發白，她雙手抓住了筆記本，卻壹動不動，“為什麽，突然間……”
　　“不是突然之間。”
　　阿薩謝斯先生搖了搖頭，“其實發現妳的時候，並不止只有妳壹個人……還有壹個女人。”
　　“還…還有壹個？
　　那麽，那麽那個女…女人？”
　　阿薩謝斯先生搖搖頭，“抱歉，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快不行了……她用身體緊緊地抱住了妳，給妳爭取了更多的時間。”
　　“她…她是？”
　　克麗麗下意識地抓緊了阿薩謝斯老板的手臂。
　　“我不知道，她也沒有說明。”
　　阿薩謝斯先生嘆了口氣，“她有壹把鮮艷的紅頭發，聽我的導師加爾文說，這是來自於壹個叫做凱爾特的民族，不過極為少見。
　　至於妳，醒來之後就什麽也不記得了，我們也就沒告訴妳關於這女人的事情。
　　不過妳看，妳的頭發也不是紅色，大概是沒什麽血緣之類的吧……當然，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
　　克麗麗臉色復雜了些。
　　阿薩謝斯先生道：“那個女人臨死之前，將筆記托付了給我。
　　她說的很明白，妳是無法祈禱的……但如果哪壹天，妳能祈禱了，就將這筆記本交給妳。
　　現在，妳的天命系統打開了，我也算是能遵守當初的承諾了。”
　　“這裏面，有關於我身世的線索……”
　　克麗麗看著手中的筆記本，怔怔出神。
　　“或許有，或許沒有。”
　　阿薩謝斯先生卻搖搖頭道：“這本記筆記，我們都研究過，只可惜……我們無法將它打開。
　　當然，為了不破壞筆記本的本身，我們也沒敢用太粗暴的方法。
　　妳或許可以試試。”
　　克麗麗緩緩地將筆記本打開。
　　“果然打開了。”
　　阿薩謝斯先生目光壹亮，“真是神奇，這十年裏，我偶爾也會嘗試壹些，用壹些能想到的辦法，都是毫無結果……看到什麽了嗎。”
　　“阿薩謝斯老板……”
　　只見克麗麗此時將筆記本舉起，翻開，下意識道：“這裏面都是…空白的。”
　　“空白的？”
　　阿薩謝斯先生不禁皺了皺眉頭。
　　既然筆記本已經打開了，他便從克麗麗的手中將筆記本接了過來，從前到後，從後到前來回地翻動了幾次……筆記本，確實是空白的。
　　“這確實是發現妳的時候，那個女人交給我們的。”
　　阿薩謝斯先生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的導師加爾文，還有盧迪克都可以證明。
　　因為他們當時也在現場……妳也是知道的，妳醒來之後不也是看到了他們和我壹起嗎？
　　至於為什麽它會是空白的，接下來恐怕只能夠靠妳自己來解開這個謎團。”
　　“我相信妳，老板。”
　　克麗麗點了點頭。
　　年輕時代的阿薩謝斯老板與盧迪克校園長，以及加爾文大學者曾經壹同在七都之中遊歷，甚至探險了許多七都地界以外的陌生區域。
　　那時候為了方便行動，這三位先生甚至組建了壹個名為【Fire-Bomber】的樂隊，阿薩謝斯先生更加給自己改了壹個藝名，叫做【熱氣阿薩斯】。
　　後來因為帶著自己的關系，遊歷變得不方便了起來，最終這壹段行程也就結束了……回到【自由之城】之後，克麗麗便以女傭的身份住入了【薔薇公館】之中。
　　直到現在。
　　“對了，阿薩謝斯老板，那個女人，妳們後來？”
　　“我們將她葬在了發現妳附近的壹顆雪松的地下。”
　　阿薩謝斯先生想了想道：“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年，不過我想，我還是能找到大概位置的……有機會的話，或許能帶妳去。
　　現在，妳應該去休息了，這晚上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想妳需要壹個安靜的環境。”
　　克麗麗卻搖了搖頭，“馬上就要天亮了，我該去給住客準備壹下早餐了。
　　不然的話，怕又是要被那位優夜小姐投訴的了……她的眼神，真的超嚇人的！
　　明明長得那麽漂亮的說……”
　　阿薩謝斯先生也不禁認同地點點頭，“確實是有些……”
　　…… …… “總統先生，我真…真的不知道啊……放過我，放過我！
　　拜朗大總統很早醒了過來了，正在享用酒店準備的早餐……面前，那名看守的男子，此時倒在了地上，抽搐不以。
　　旁邊，另外兩名的保鏢手上正拿著橡膠棍子——這就是兇器了。
　　拜朗大總統將手中的刀叉隨手壹扔，旋即用手帕擦了擦嘴唇，才淡然道：“妳看，我的早餐已經吃完了，妳還沒有給到我有用的信息。
　　妳是知道的，我最討厭就是低效率的事情。”
　　地上重傷的看門男子並不敢去看大總統的目光，只是重復著道：“我真的不知道，法希先生去了什麽地方啊……”
　　“行吧，既然妳真的不知道，我也就不為難妳了。”
　　大總統此時卻擺了擺手道：“來，去給【自由之城】下水道的老鼠們加餐吧。”
　　眼看著兩名保鏢直接將自己給提了起來，看門的男子便驚恐地道：“我說！
　　我說了，總統先生，不要將我餵老鼠……我什麽都說！”
　　…… “這麽說來，法希是帶人跟蹤了那個闖入者之後，就壹直沒有回來。”
　　大總統此時靠在了椅子上，“另外，還虧空了我壹份【聖水】對嗎。”
　　“是…是的……”看門男子渾身輕抖，“我，我就知道這麽多了……大總統，您放過我吧。”
　　“我平時對妳們不好嗎。”
　　拜朗大總統冷不丁問道。
　　看門男子從喉嚨處擠出了聲音，“好…很好。”
　　“妳們想要【聖水】，可以直接問我要，為什麽要用偷的呢？”
　　大總統搖了搖頭：“難道妳們問我要，我會不給妳們嗎？
　　我真得對妳們很失望啊。”
　　“對…對不起，對不起！”
　　拜朗大總統卻嘆了口氣，他手掌擺了擺，瞬間幾名保鏢都直接轉過了身去……保鏢們轉過了身去之後不久，便聽到了看門男子淒厲的慘叫聲音。
　　他們依然壹直不打算轉過身來，但只憑聲音，仿佛就能夠想象到看門男子此時的處境。
　　“大…大總統？”
　　“妳們不是很想要【聖水】嗎，我給妳就是了，很多，很多的【聖水】。”
　　“不…不！
　　我不要……我不要！！”
　　只見拜朗大總統此時壹手揪住了看門男子的後腦上的頭發，將他的腦袋給提了起來，隨後拜朗大總統俯下了身去，猛然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霎時間，壹灘灰黑色的液體，如同開閘的自來水般，竟是從拜朗大總統的口中瘋狂嘔出！
　　液體，不僅僅灌入了看門男子的口中，甚至淹沒了他的臉，繼而滑落到了他的全身……而這些液體之中，竟是還有這壹條條如毛線般粗，壹直長的線狀灰色蟲子。
　　良久。
　　拜朗大總統重新站了起來，他整理這脖子上的領結，同時梳理著散亂的頭發，才淡然道：“去給老鼠加餐吧。”
　　那幾名保鏢此時才緩緩地轉過了身來。
　　他們看了眼到在了壹灘液體之中的看門男子……那些線狀的灰色蟲子甚至爬滿了看門男子的全身，而看門男子，此時臉色露出的卻是壹種詭異的笑容。
　　幾名保鏢暗自抽了口涼氣，卻默默無語地開始著手處理已經便成了屍體的看門男子。
　　那些線狀的灰色蟲子，也很快消失不見了，仿佛已經氣化。
　　“總統先生，那麽……羅伯特怎麽處理？”
　　壹名保鏢此時硬著頭皮問道。
　　拜朗大總統則是開了壹罐快樂水飲了起來，“羅伯特？”
　　“是的，他抓回來了之後，法希先生給他續用了【聖水】，只是重新註入【聖水】之後，羅伯特就變得狂躁失控了起來，只是到現在也還沒有好轉的跡象……”
　　拜朗大總統搖搖頭道：“那是因為妳們沒有給他雙倍的快樂，既然失控了，那就再註射壹次。
　　我要出去與七都的管理者開會了，我回來之前羅伯特還好不過來，也送去餵老鼠吧。”
　　“我…我們知道怎麽做了。”
　　保鏢點了點頭，“那…法希先生那邊？”
　　“最多兩天，他要不回來，就不會回來了。”
　　拜朗大總統淡然說道：“會有人去處理的了……備車。”
　　…… …… 洛老板壹直都有著早睡早起的習慣，這個習慣也壹直維持到了如今……至於會不會在他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之類？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那麽他就算醒著也沒有什麽用。
　　反過來，如果是可以挽回的事情……他醒來之後，自然就能夠挽回。
　　甚至可能，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阿薩謝斯先生帶來的人？”
　　“是的，我怕吵到主人妳，所以讓他們安靜些。”
　　女仆小姐壹邊給洛老板整理著衣衫，壹邊隨意似的說道，“後半夜就很安靜了。”
　　“我也不是那麽容易被吵醒的。”
　　洛老板隨意壹笑道：“我應該挺嗜睡的壹個人。”
　　洛老板有沒有起床氣，他自己不怎麽清楚，女仆小姐也沒提過這件事情——倒是任紫玲從前給他提過。
　　他其實是有起床氣的。
　　“主人現在要見見那幾個人嗎。”
　　女仆小姐輕聲問道。
　　洛老板卻拉開了房間的窗簾，看向了外邊的【自由之城】，忽然笑了笑道：“今天的陽光很不錯呢。”
　　女仆小姐不禁眨了眨眼睛。
　　洛老板笑了笑，轉過了身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不打算在這份燦爛的陽光之下，再添加壹抹色彩嗎。”
　　女仆小姐嫣然壹笑，緩緩走了上去。
　　…… “早上好，阿薩謝斯先生。”
　　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正在大堂櫃臺前打著瞌睡，猛然被驚醒的阿薩謝斯老板壹腦袋就磕到了桌子邊緣處。
　　痛……自然是很痛的，他頓時就怪叫了起來。
　　“阿薩謝斯先生今天也很精神啊。”
　　“被妳嚇壹跳，想要不精神也不行了不是？”
　　阿薩謝斯老板揉著腦袋，滿臉苦笑，“妳總算是睡醒了……克麗麗準備好早餐了，我去給妳們拿來吧。”
　　不是阿薩謝斯老板不想要說更多，主要是因為女仆小姐這會兒正在【看】著他，看得他心裏發毛。
　　見阿薩謝斯老板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貝特朗也連忙站起了身來，下意識道：“姑……嗯，洛先生，早上好。”
　　“早安，貝特朗先生。”
　　貝特朗連忙壹臉認真地說道：“洛先生，這幾個人我看了壹晚上，都在這裏了。
　　只不過自從這幾個家夥來了之後，公館外邊，好像就多了壹雙眼睛。
　　我怕吵到妳了，所以也沒關……反正，那家夥好像暫時也沒有進來的打算。”
　　“貝特朗先生很可靠呢。”
　　洛老板微微壹笑道。
　　貝特朗訕訕壹笑，本想要說幾句什麽，然後就沒有說了——主要是聖女的大人這會正在【看】著他，看得他心裏也發毛。
　　地上的幾個家夥，洛老板沒太過在意，他只是看了眼那站了壹整晚上的法希壹眼。
　　這壹眼過後，法希的身體猛然抖動了壹下，隨後便壹下子癱倒了在地上，如同壹個筋疲力盡的人，他的雙眼眼眶，這瞬間甚至是有陰影的，像是下陷了般。
　　“聖…聖能力者！”
　　癱坐在地上的法希，此時滿臉恐懼之色，“妳們…妳們是聖能力者！”
　　“聖能力者？”
　　洛老板眨了眨眼睛，微笑著道：“能夠以自己的認知去概括是壹件好事，其實是什麽也可以……妳叫法希，對嗎。”
　　他更加驚恐了，身體甚至有些哆嗦了起來，但臉色卻反而並不蒼白，而是越發的紅潤……甚至仿佛像是被燒紅了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滾燙的煙氣，開始自法希的身體逸散。
　　法希似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般，他目光瘋狂地掃視，隨後死死地盯著茶幾看了過去——茶幾之上，放著的都是貝特朗搜出來的東西。
　　法希壹瞬間撲了過去，卻不是去拿茶幾上的武器，反而是迫切打開了壹個金屬盒子。
　　裏面裝著的壹指註射器……法希想也不想，就直接用註射器紮向了自己的手臂上。
　　“洛先生？”
　　貝特朗此時壹皺眉頭。
　　但洛老板只是輕輕搖頭，任由法希完成註射。
　　此時，完成了註射的法希，壹下子就跪倒了在地上，只是臉上痛苦的神色漸漸褪去，反而露出了壹種詭異且又滿足的笑容。
　　須臾，法希緩緩地籲了口氣，重新站了起來，“【聖水】剛剛註射完了之後效果是最好的，這個時候的我會特別的清醒……那麽，妳們想要問我什麽？
　　不管什麽都可以，我只要求不要再體驗那種無止境奔跑的環境。”
　　貝特朗此時內心Emmmm……了壹番，特別的清醒？
　　確定不是變得特別的怕死哦？
　　洛老板此時卻隨意壹笑道：“法希先生覺得我們應該問些什麽。”
　　法希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想了想道：“妳們…難道不是為了大總統的秘密而來的？”
　　洛老板道：“那就問問吧……大總統，會有什麽秘密。”
　　“這？”
　　法希……法希覺得可能是【聖水】還沒有生效！
　　他這會兒好像還沒有清醒的樣子？
　　見狀，貝特朗不禁張了張口：這位未來姑爺，與聖女大人得相性莫名的契合啊，難怪可以走到壹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