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每到花時恨道窮，半生光景半生空

趙茹皺了皺眉頭。
因為她在外套的口袋之中，摸到了壹樣她完全沒有印象，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得來的東西壹張黑色的卡牌。
她對她目前持有的東西都十分清楚，唯獨是這張黑色的卡牌，她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離開那條小巷子的時候嗎？還是更早之前？
是誰放到了她的口袋之中？
未知讓她停下了腳步。
但距離晚上九點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卻停下來了腳步。
實現願望的卡能夠換來實現願望的交易機會的證明，而代價是：任何。
只要值得，便可以作為代價。
這是她摸到了這張黑色的卡之後，悄然地從她的腦海之中冒出的念頭。但她卻很快又再壹次邁開了自己的腳步。
她栽了種子，不停地澆水，如今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收成的時間。
她怎麽可以讓疑惑把自己停下來。
她需要收成這個果實。
她的心中有壹個巨大的空洞她知道，唯有這種收成的果實，才能夠暫時堵住這個空洞。
死亡的果實。
幸福之人卻不得已落入絕望時候所誕生的果實。
他們死前所有的悔恨和痛苦凝結而成的果實。
唯有親自在現場，唯有親眼看見，唯有觸摸到那所有東西壹瞬間破碎的壹刻，那種發自心中的愉悅，才能夠去填補心中的空洞。
她甚至能夠看到那大樓的天臺上的人影太高了，她無法看清楚這人影的模樣，但是她知道到底是誰坐在了那裏。
驚恐著，後悔著，自責著，絕望著她似乎已經聽到了天臺上那個女孩的哭泣聲。
無法控制了她的嘴角微微地上揚著，正在等待著果實成熟的那壹刻那種甘甜，那種醇美，她已經不是第壹次享受。
因為不是第壹次，所以她懂得它的美味！
“是不是，很高興。”
前方傳來了這樣的話趙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她不是不知道她的前面走著壹個男人過來。
事實上，越是這個時候，她就越是小心翼翼。但她可以確信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帶著眼鏡的普通面相的家夥。
她的記性很好，真的很好。當她第壹次被抓入警察局的時候，她幾乎就記住了她壹路上碰到過的所有警員的相貌。
男人就在她的面前壹步不到的位置，她左邊的位置，她左邊即將從她身邊走過的位置——而且，男人也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壹切都顯得那樣的自然。
可男人卻說了第二句的話：“可惜啊，高興的，快樂的東西，最終都會離妳而去。妳永遠得不到的感謝妳為我提供了這麽優秀的材料。”
趙茹最後只是聽到了這句話，她的意識仿佛壹下子變得空白了起來，她下意識地轉過了身去，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最後消失在拐彎處。
她更是下意識地抓向了自己的胸前，壹如往常那樣抓緊那顆能夠讓她安靜的黑水水晶吊墜。
可她發現，她這次抓不著了。
不見了。 不見了。
不見了。
而有壹種痛，也開始在她的身上飛速擴散，趙茹下意識地在自己的腹部上壹摸溫熱的液體，正潺潺地從她的身上流出。
她忽然看到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馬SIR，目標有古怪！她又停住了！”
“麻辣隔壁！行動！馬上行動！！剛剛走過的那個男人，找人去追回來！”馬厚德直接把手上的望遠鏡甩掉，壹手就拔出了自己的手槍，連忙就帶著人沖向了下樓的電梯！
而在街上埋伏這的警員，則是更早壹步地來到了趙茹的面前。
“站住別動！”
壹共警員，從馬路的對面，以及就旁邊的商店壹下子沖了出來！他們同時舉高了槍，指著了趙茹，“投降吧！”
但她卻壹直沒有動仿佛失去了什麽壹般。
壹名警員擺了擺頭，他旁邊的另壹個警員此時點了點頭，便壹步步地走到了趙茹的身邊，壹手拿出了手銬。
可是當他手按在趙茹肩膀上的時候，眼前的這個在逃的女人，卻忽然倒在了地上。
當警員掀開她的外套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腹部早就已經插入了壹把小刀，血已經止不住了。
“該死！剛剛那個男人的！他到底是怎麽下的手！”
怒罵了壹句，這名警員連忙前沖，從那拐彎的地方追了上去！
馬厚德終於帶著另外幾人趕了下來了，他也終於抓到了趙茹。
可馬厚德沒有笑，沒有壹點的喜悅。
“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堅持住！”
馬SIR抓住了這個本應該有著大好年華的女人的手，用力地道：“堅持住！告訴我，殺妳的人到底是誰！是誰！！”
可是他所抓住的這個女人，此時只是張了張口，便不說話了。
她只是看著天空，看著城市燈火以上的黑似乎她能夠看見的，所有的東西本來就是黑色的。
她忽然變得冷了，她內心的那個空洞，仿佛壹下子變大了吞噬著她。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馬厚德這壹輩子所見過的，最絕望的眼。
“馬SIR，等不及救護車了！我們開車送去吧！”壹名警員提議道。
馬厚德點點頭，連忙吩咐著人把趙茹搬上了私家車。這之後，馬厚德狠狠地砸了壹下旁邊人行道的護欄，才對著無線麥道：“那個男人跟上了嗎？”
“對、對不起馬SIR，找不著人了！”
“幹！”馬厚德又是重重壹拍，接著道：“王悅川呢？王悅川？王悅川？”
“馬SIR，王悅川好像離開了天臺了我們聯系不上他！”
馬SIR第三次拍打著護欄，怒道：“頂妳個肺！！”
“絕望，絕望絕望真好。”
曹煜脫下了眼鏡，他此時更願意脫下自己的眼鏡來打量。
帶著壹點迷醉的目光，他打量著手中的這塊黑色的水晶吊墜。他人此時依在了壹塊公交的站牌上，而項鏈就這樣地被他提起，在他的視線水平面上自由地左右擺動著。
有了這個東西，他相信他的魔力又能更進壹步那本古書上的某些未能使用的術，大概也能夠開始修煉了吧？
“妳喜歡絕望嗎？”
“當然。”
水晶吊墜還在曹煜的眼前搖擺著，他是如此的沈迷，以至於聽到這樣的問話之後，幾乎就沒有想過，直接就說出了心中的答案。
但誰會來給他說話？
曹煜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舒開。他輕笑壹聲，從身上掏出了那個正二十面體的拳頭大大小的東西，“原來妳還有力氣說話嗎？真不錯，想來可以把妳煉制成為壹樣很好的道具。”
“妳還沒有回答我，妳喜歡絕望是嗎？”
“重要嗎？”曹煜搖搖頭，忽然道：“不過，我現在忽然想要改變主意了。像妳這麽特別的遊魂，我還是第壹次碰見，我想我要好好地研究壹下才行。”
“回答我，妳是喜歡絕望嗎？”
曹煜沒有回答，冷笑了壹聲，便把這個正二十面體朝著自己的衣服收去可當它即將被收攏的時候，曹煜卻感覺到了壹點不妥。
壹些很輕微的觸感，此刻正在他的掌心之中蔓延這個正二十面體，在裂開！
曹煜臉色微變，再次掏出掏出來壹看，可就在這瞬間，它便已經徹底地碎裂，化作了無數的粉塵！
那個黑影，已經在他的面前就好像她從來沒有被困住過壹樣！
“妳妳對我用了幻術？”曹煜瞇起了眼睛，他慌，但並沒有亂。
他這裏沒有他布置的東西他搞錯了壹些東西，他又壹次低估了這個遊魂的力量！他打算和對方正面硬碰，他需要尋找逃離的機會。
“幻術？”黑魂十八號輕蔑道：“妳有這個資格，值得我對妳使用幻術嗎？只是妳這東西根本困不住我。我只是在裏面呆著，讓妳幫我做事而已。”
“妳說什麽？”曹煜皺了皺眉頭。
黑魂十八號淡然道：“愚蠢的家夥妳知道嗎？真正的黑魂使者，是善於利用壹起有利的條件啊。既然妳原本就是打算把這個女人逼上絕望的深淵，勉強地和我的目的壹致我又何樂而不為呢？桀桀桀”
曹煜不知道什麽是黑魂使者，他只是本能地感覺到面前的這個黑影他看到了那黑袍帽子裏面的那張醜陋至極的巫婆般的臉！
身體忽然不能動彈了！
那些剛剛從他袖子之中滑出的水晶也壹下子落在了地上，彈跳彈跳。
這是第壹次從他得到了那本古書以來的第壹次，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竟是如此的渺小！
“妳到底是誰？”
“妳不配知道。”黑魂十八號靠近而來，伸出了手那是像是枯枝般的手掌，然後拼湊著如同白骨般的手指。
手指在曹煜的臉上輕輕壹刮而過，黑魂十八號笑道：“不過有壹樣東西我倒是可以告訴妳的。那就是，妳並不是能夠采摘的人。這個世界上，唯有壹人才能夠擁有采集這世界萬物美好的資格我的新主人。”
“妳到底是什麽人！！！！！！”
“妳，喜歡絕望嗎？”
黑影猛地壹下，籠罩了曹煜。
醫院急救室內。
“醫生，病人的體溫在急速升高”
強光燈下，醫生和護士正在急著給這位剛剛被送來的腹部中刀的女人進行搶救。
但就在此時，正在更換血漿的護士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並不是她碰到了什麽讓她主動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而是她無法知道自己已經停止了下來。
醫生的動作也停止了，但他的雙手依然還是舉著著。看著儀器上數據的護士的動作也停止了。
這裏的壹切都停止了唯有那些儀器還在正常的工作之中。
“您找我嗎？客人。”
手術臺上，趙茹忽然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了刺眼無比的手術臺上的聚光燈還有壹道模糊的人影。
她感覺到，有什麽人，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掌。
這給予了她壹種神奇的力量，她的視線變得清晰了但她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
因為在這次醒來之前，她就已經看完了自己的壹生。
壹生的走馬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