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蛇咬

囚室內的光線被調到了很暗的程度——然而對於討厭陽光的吸血鬼來說，這會兒顯然不會感覺到精神。
因為外邊是白天。
與人類完全不壹樣的生物鐘讓壹身力量被禁錮的吸血鬼歌莉婭感覺十分的疲倦還有饑餓。
她甚至感覺到了寒冷——這是因為吸血鬼的能力被封印掉了，即使飲下了鮮血，無法工作的特殊器官不能將飲下的鮮血轉化成為吸血鬼所需要的體力的緣故。
或者，就算是能夠轉化，也是十分低效率的轉化。
有些像是成癮的人，沈淪在名為‘鮮血’的毒藥當中，身體無法抵抗對‘鮮血’的依賴——本來這應該會導致發狂但陷入對於歌莉婭現在的狀況看來，她的意識是清醒的。
正因為意識是清醒的，她才會感覺到更加的難受——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給出的‘食物’。
宋昊然每天都會來壹次，詢問壹些問題之後，就會割開自己的手掌，給歌莉婭留下壹些‘食物’。
他後來甚至會帶著紙和筆過來，把歌莉婭說出來的壹些重要的東西記下。
“這麽說來，就算吸血鬼是不老不死，但食物壹樣是制約它們發展的因數。”宋昊然手指轉動著圓珠筆，“十三氏族的農場具體在什麽地方我的意思是指，純血人類的各個居住地。”
這已經是涉及到十三氏族重要機密的事情了歌莉婭此時咬了咬牙，壹邊抵抗者饑餓帶來的痛苦，壹邊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坦白地說出來——因為，這壹段時間，她已經在這個男人的詢問下，暴露了太多不應該讓普通人知道的事情。
嚴格來說，歌莉婭已經犯下了背叛種族的罪名——更加糟糕的是，她本身還是屬於十三氏族的監察機構，等於是罪加壹等。
此時，歌莉婭蜷縮在了窗與墻壁的角落處，抱著自己的身體，神色蒼白，是不是地哆嗦幾下。吸血鬼吸血用的尖牙早早就已經暴露了出來，“我我不知道這個是機密，不是不是我這個級別可以知道的東西。”
“真的不知道嗎？”宋昊然忽然邪笑了壹下，然後把放置在旁邊的遙控器給拿了過來，按下了其中的壹個按鈕。
這會兒囚室內的壹側窗口忽然緩緩打開，旭日微紅的光輝瞬間射進來了壹道——在光線之下，能夠看見灰塵在空氣中亂舞的景象。
伴隨著窗戶打開的程度，光線也漸漸地開始蔓延到了歌莉婭的身前。她忽然哆嗦了壹下身體，把自己收縮得更加的緊湊。
當陽光在床鋪上蔓延到了她腳邊的時候，歌莉婭甚至驚恐地縮緊了自己的腳趾，粉色的趾甲因為陽光的存在而泛起了壹抹晶瑩的光芒。
“我就知道壹個，是我家族的圈養地，別的我都不知道！”歌莉婭終究還是害怕陽光的直射。
宋昊然笑了笑，隨手地按下了停止的鍵，陽光的蔓延也瞬間停止在了歌莉婭的腳趾之前——但窗戶並沒有關閉，金燦燦的光芒依然還在歌莉婭的面前。
她全身依然驚恐地收縮著，緊張的感覺不但沒有減退，反而越來越濃。
“什麽地方？”
“摩洛哥。”歌莉婭聲音顫抖著。
宋昊然淡然道：“具體壹點。”
“丹吉爾從丹吉爾出海之後，向東航行，大概半天的時候，有壹座小島”
宋昊然隨手地把這東西寫下了之後，便看了壹眼歌莉婭此時的模樣，接著便把窗門給關上。
陽光的褪去，讓歌莉婭的繃緊的神情終於略微地放松下來。
宋昊然這會兒忽然道：“我這幾天不回來，然後會再來壹次。接著我會離開壹段時間不過妳放心，妳的壹天三餐我會讓人給妳送來的。”
歌莉婭依然恐懼地看著宋昊然吸血鬼恐懼著壹名人類，說出來似乎也是可笑的事情——然而這個男人卻有著這樣的能力。
說著，宋昊然便取出了壹把小匕首，然後把刀刃握在了掌心之中，輕輕壹拉而出。他握緊的拳頭之下放著壹個玻璃杯子。
鮮紅色的血連成了壹線，漸漸地把這杯子裝滿。
歌莉婭的嘴唇忍不住打開。
杯子很快就被裝滿了，宋昊然站起了身來，壹邊按住了自己的手腕，壹邊微笑道：“這是妳的早餐哦，不對，對妳來說應該是夜宵了，好好享用吧。”
他正準備離開。
只是他還沒有徹底離開，歌莉婭已經放棄了讓自己的理智壓制自己的本能，直接爬下了床來，沖到了杯子的面前，毫不猶豫地壹口飲光。
把壹杯鮮血喝光之下的歌莉婭，任由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吸血鬼在飲血之後，會有壹段十分短暫的愉悅的時間，對於它們來說，幾乎是最大的享受。
宋昊然有趣地看著這壹幕，輕笑道：“雖然看過好幾次了，不過每次看到妳這個樣子我都有種想要體會壹番的沖動，這種極致的快感。”
歌莉婭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她壹動不動，就這樣躺在地上，忽然開口道：“妳不是正常人。”
“哦？”宋昊然聳聳肩，“怎麽說？”
歌莉婭依然沒有動，只有眼珠子在移動移動到了宋昊然的身上，自上而下，“正常人的傷口不可能好得這麽快，正常人連續這麽多天放血，也會吃不消。”
“可能是我天生體質比較好吧。”宋昊然隨意壹笑，轉身開門，“再見了，歌莉婭小姐，和妳探討吸血鬼的問題，真的是很開心的事情。”
鋼門關閉了之後，歌莉婭才緩緩地站起了身來她看了壹眼墻角上的監視鏡頭。這玩兒在宋昊然進來的時候是會自動關閉的，但壹旦他離開之後，就會再次打開。
這時，歌莉婭走到了床尾的位置，然後坐了下來，監控鏡頭只能夠看見歌莉婭露出過床尾的身體，卻看不見她的手掌此時悄悄地伸到了床腳的位置上。
這種囚室的單人床，直接是用鋼材所平湊而成的而此時，歌莉婭的手指，正在擰著床腳上的壹顆螺絲。
但她低著頭，毫無表情。
離開了囚室之後，宋昊然手掌上的傷口又已經愈合了，他隨意地甩了甩自己的手掌，並沒有感覺到因為放血過多而造成的麻痹。
“原來是從傷口愈合速度還有放血量來判斷的”宋昊然這會兒嘀咕著：“我還以為是因為血的原因。這麽說來，我的血還是人類的血嗎”
他正在尋思著壹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是歌莉婭並沒有能夠給他壹點兒的有用的線索。
或許是可以去請教盲先生的，但宋昊然卻並不打算把自己不死的秘密說出來——不死盲先生的道心，能不能抵抗得了這樣的誘惑呢？
正在想著，宋昊然的手機機響了起來。打電話過來的是奧尼，說已經準備好了車，隨時可以出發了。
等會兒，他將會和白水塘壹同趕往中華街，弄清楚余孽的事情——當然，並不會只有宋家大少壹人孤身涉險——更早壹些時候，已經有壹隊人馬悄悄趕往了。
“我等會就過來。”宋昊然停了下來，同時關掉了電話，接著朝著旁邊的院子走了過去。
這是老爹藏書的地方——像是廳子壹樣的壹個書房。
毫無疑問地，宋昊然在這裏碰見了早起的洛邱——在寒舍裏面，壹般沒有什麽事情，都能夠在這個地方找到洛邱。
這個大侄子身上有著壹種讓人很舒服的書卷氣，這讓宋昊然想起了雪峰下面的草原，遼闊，並且寧靜。
“還習慣不？”宋昊然人還沒有跨入門檻，聲音就傳了進去。
正在讀著壹本詩歌集的洛邱放下了手來，好奇問道：“什麽還習慣？”
宋昊然笑道：“紅袖添香讀書，身邊沒有了紅袖，問妳還習不習慣。要是不習慣的話，等下我給妳再找壹個過來吧，我保證絕對不會比甘紅差的。”
“找我有什麽事情。”洛邱隨口道。
“哎呀，妳這明顯就是在回避問題，可為什麽每次都這樣自然呢？”宋昊然壹臉無奈地走了進來，忽然心中壹動，“洛邱，要不要跟我出去走壹趟？”
“這倒是可以。”洛邱點了點頭，“不過，是要去做什麽事情嗎？”
“也不是，就是想要讓妳跟著而已。”宋昊然笑了笑道：“因為啊，我忽然就有壹種感覺，只要帶著妳就會有好運到來反正妳也沒什麽事情做的，不是嗎？”
“預感？”
宋昊然點點頭道：“妳還不知道啊？我的預感很準確的來吧，別當書呆子了，我帶妳去玩點好玩的！”
“嗯，等我收拾好東西吧。”
洛邱起身，把手上的詩歌集放回原來的地方，然後熄了旁邊點燃的檀香，順帶把茶壺和茶杯也收好之後，才不慌不忙地跟著宋昊然走了出去。
不過，只要帶著就會有好運氣是什麽鬼已經淪為吉祥物了啊？
白水塘沒有想到的是，宋家的動作這麽快，白天壹早，宋家大少宋昊然就要求自己親自把他帶到去中華街。
另外，更加讓白水塘沒想到的是，這次陪同的還有傭人口中的‘邱少爺’。
關於這個‘邱少爺’的事情，後半夜的時候，白水塘悄悄地和寒舍裏面壹名相熟的老人打聽了壹下，發現就算是寒舍裏面的老員工，知道的也不多。
他們只是知道人是跟著大少宋昊然回來的，並且回來的第壹天就進了靈堂，後來就是宋老爺宣布了身份。
傭人們對於邱少爺的身份，有許多的猜測，但是白水塘想得要更多壹些——宋天佑的思想幾乎是壹套傳統的禮教，像是靈堂這樣的地方，就算是宋櫻，如果不是什麽重要的日子，也不允許進入的。
這個邱少爺壹來就直接進入靈堂的事情確實讓白水塘驚訝壹番——這代表著，這位邱少爺被承認為宋家真正的男丁。
“不過這樣也好。”白水塘坐在了自己來時的車裏，壹臉的陰沈。
他看了壹眼轎車後視鏡上面，跟在自己身後的那輛車子——宋昊然和洛邱都在這輛車之上。
白水塘冷笑了壹聲，從衣服裏面拿出了電話——許久之後，電話那邊的人才終於願意接通。
這是巴茲爾的聲音。
“巴茲爾。”白水塘這會兒淡然地看著前面開車的司機——當他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能夠明顯地看到這個司機的肩膀有些晃動。
“妳找我還有什麽事情？我說過，不和妳這種陰險的家夥繼續合作。”
“巴茲爾，現在正在給我開車的這個家夥，是妳放在我身邊的吧。”白水塘這會兒冷笑著說道：“大概我去了寒舍的事情，妳也早就壹清二楚了前面的，車子的速度最好不要慢下來，不然後面的人會起疑心的。”
電話壹陣的沈默。
壹會兒之後，巴茲爾才在電話裏頭再次說道：“白水塘，妳在打什麽主意？”
白水塘此時淡然道：“我猜妳壹定是在想，妳和我鬧掰了之後，我馬上就去寒舍找宋天佑這只老狐貍，是為了自保，把妳的事情給說出來對吧？”
巴茲爾冷笑道：“我需要猜嗎？”
白水塘冷哼道：“巴茲爾，妳也太小看我了。我去寒舍的目的並不是自保，而是把人給引誘出來而已。不過我以為起碼還要等個壹天宋家才有動靜，沒想到宋家已經坐不住了。”
“妳是說宋昊然？”
白水塘沈聲道：“等會，我會帶著他去妳們藏身的地方到底能不能把人給處理掉，那就只能夠看妳的本事了。巴茲爾，我的這份禮物，夠誠意了吧？”
“妳最好不要對我耍什麽詭計。”巴茲爾冷哼壹聲，旋即又道：“不過如果這次真的能夠把宋昊然做掉的話，我們的合作可以繼續。”
“但願如此。”
電話在幾秒鐘後切斷，白水塘此時施施然地看著後視鏡上那司機的模樣——似乎是發現白水塘在看他了，司機的目光壹下子就轉而看著前方。
白水塘卻道：“巴茲爾挺聰明的，起碼知道找壹個華人，而不是外國佬，從而降低我的警惕心。”
司機想要說些什麽，但壹下子卻僵了起來——因為，他惹不住又壹次看著後視鏡的時候，發現在白水塘的手上，已經有了壹柄短小的手槍！
手臂架在了大腿上，手槍的槍口微微上指這個距離射擊的話
“白會長！有話好說！”
“巴茲爾給妳多少，我給妳雙倍，怎麽樣？”白水塘冷不丁道：“我身邊還差了壹條狗，妳要不要做？”
“會長我”
“想想妳也挺年輕的，妳父母還健在嗎？家裏人還有那些？保險買了嗎？哦不說的話，我也能夠查到的，不過是浪費點時間而已。”
“”司機的額頭頓時冒著冷汗，他連忙道：“白會長，妳讓我咬誰，我就咬誰！”
白水塘微微壹笑，淡然道：“開車吧，註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