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盤龍驚變 5K

　　程三娘面露疑惑，撫裙坐在其對面。
　　“出事...在武國之外有變故發生？”
　　“不，是在武國內。”
　　神秘女子抄手疊腿，咂舌道：“倒沒想到他們竟然將這種東西鼓搗了出來，著實麻煩。”
　　程三娘柳眉微皺：“是何物？”
　　“傳聞中的舊古，六劫之壹。”神秘女子語氣凝重道：“以如今武國實力，要想與之抗衡必將付出慘烈代價。或許連這座安州縣都會被波及到，十分危險。”
　　“......”
　　程三娘垂眸沈默了壹陣。
　　隨即，她輕聲道：“您可否出手相助？”
　　“...我如今能分出壹縷神念到此提醒，已是竭力。”
　　神秘女子略作思忖，繼續道：“不過，此事雖是緊急，但武國並非沒有壹戰之力。況且那小子很快就要返回武國了，或許有辦法處理眼下的麻煩。”
　　“嗯。”
　　見其神色毫無波瀾，神秘女子眉頭微挑：“妳，不擔心那小子會出事？”
　　“奴家很相信相公。”
　　程三娘不禁揚起壹絲溫柔淺笑。
　　神秘女子長嘆壹聲：“妳可真是信他。”
　　“是啊...”
　　美婦目光漸恍，好似出神般浮想起情郎身影。
　　在壹年多前，他還只是壹位鄰家的大男孩而已，可時至如今卻已是足以左右壹國局勢的強者、頂天立地的漢子。
　　而此次定能不負眾望，助武國化險為夷。
　　“我就知道壹提起那小子，妳就會露出壹臉癡態。”
　　神秘女子傾身托腮，好笑道：“如今當真是壹顆心思都懸在了他身上？”
　　“既成夫妻，自然永世相隨。”
　　程三娘媚顏微紅，流露出羞澀卻又幸福的柔笑：“無論何事，奴家都會在背後支持他。”
　　神秘女子嘆了口氣：“對那小子太過溺愛，小心他濫情無度，到時候當真喚來壹大堆的女子給妳當姐妹。”
　　“奴家對此倒是無妨。”程三娘為她斟了杯茶水，輕笑道：“前段時日見過了花宗主，才知其不僅有絕世美貌，孤傲性情之下亦有溫柔細心，當真是壹位好姑娘。”
　　“妳還真舍得誇人，誇的還是情敵。”
　　神秘女子有些哭笑不得。
　　剛才來時的沈重心情也散去不少。
　　“不過，本座還得告訴妳壹件事。”
　　“何事？”
　　“寧塵剛在蒼國辦完婚禮，已又有了壹位名正言順的小嬌妻。”神秘女子意味深長道：“暫不提武國內的變故，或許過不了多久，那位異國小姑娘便會來安州縣來與妳相見。”
　　程三娘皓腕微顫，險些將杯中茶水灑落。
　　她怔然片刻，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奴家是不是得先準備些見面禮才好？”
　　神秘女子莞爾道：“緊張了？”
　　“嗯...稍有壹些。”
　　程三娘輕撫胸口，垂眸低吟道：“但再是緊張，如今奴家也只希望相公與琴霞姑娘能平安無事，順順利利地回到安州縣內。”
　　...
　　與此同時，武國境外。
　　花無暇正日夜兼程疾行不休。
　　而在其身旁，寧塵浮空相隨，同時閉眼在與祝艷星繼續交流。
　　“——五域這個組織，究竟勢力有多大、又分布於何處？”
　　“北域各地都有五域分支，但總壇被設在北域中央，國力最為強盛的梁國，雙方關系匪淺。”祝艷星略作斟酌，輕吟道：“至於其勢力究竟何種水準，我描述不準，但此人模糊記憶中，只是想到五域沈寂多年已足以出世，鎮壓北域各國，不必再像過去壹樣畏首畏尾。”
　　寧塵微微咂舌。
　　梁國之名，即便是他在安州縣內當小掌櫃的時候，都有所耳聞。
　　畢竟此國國力著實強盛無比，數十年前就聽聞梁國派兵攻打五國，戰戰大勝，風頭壹時無兩。甚至當時民間都有不少百姓聽聞梁國都會抖三抖，生怕那可怕國家派兵打來，又要掀起壹場名不聊生的戰亂。
　　“怪不得這五域如此肆無忌憚，有這樣壹個後盾...的確麻煩。”
　　梁國之勢，難以估量，更遑論這強盛國家的背後又有多少強大宗門合作。
　　深入細想壹番，著實令人背脊發涼。
　　“除此之外，還知道點什麽？”
　　“這道殘魂記憶本就模糊，如今已消散的差不多了。”
　　祝艷星搖了搖頭：“唯壹還能知道的，是這人為妖魔後裔。”
　　“妖魔？”
　　寧塵壹驚：“此人與禮兒壹樣？”
　　在得到祝艷星的肯定回應後，他不禁皺眉沈吟。
　　這其中錯綜復雜，情況的確要比最初預料的更為棘手。
　　“天下動蕩，何曾有過停歇。”
　　花無暇在旁驀然出聲：“即便是短短千年，說不定就會經歷數十次王朝更叠，其中恩怨糾葛又怎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
　　說著，她略微瞥來壹眼：“塵兒心有憂慮，是好事。但太過惴惴不安，反而會適得其反。”
　　寧塵微怔片刻，很快失笑道：“無暇姐指點的是。”
　　“...看來是本座多嘴。”
　　花無暇收回目光，心下寬慰。
　　即便危機在前，亦是神情自若，看來此番蒼國之行，讓塵兒得到不少成長...
　　“不過，武皇前段時日還未派人鏟除盤龍閣？”
　　寧塵沈聲道：“這樣壹個隱患留在國內，實在不太明智。”
　　“想必武皇自有顧忌。”花無暇平靜道：“鎮壓碧雲軒也並非小事，若再兵分兩路前去圍剿盤龍閣，或許會多生意外，得不償失。而且——”
　　她眼神漸冷幾分：“與盤龍閣有關的各方勢力與豪商，暗中的動作想來不少。”
　　寧塵不再多言。
　　他雖不曾仔細接觸過武國政務，但能讓當初病重的武皇壹而再再而三的退讓擱置，想來那股依附於盤龍閣的實力的確不小，牽壹發而動全身，必得三思而後行。
　　而如今...
　　武皇又會作何抉擇？
　　...
　　武國，譚江省內。
　　這裏本是南方最為繁榮昌盛的省會都城，資源豐富，更連通各地商貿，又因為與盤龍閣關系密切之故，往日長街上可謂人流密集，甚至有許多武林好手蜂擁而至，只為了壹訪聖宗之貌。
　　但經過盤龍閣叛亂壹事，這座都會已是冷清許多。
　　倒不是百姓聞風逃亡，而是在肅殺氣氛下人人心驚膽戰，不敢高聲亂語。
　　“——那武皇當真可恨！”
　　壹座豪宅大院中，壹名錦袍老者面露惱怒，忿忿不平地拍案而起：
　　“我等江紳商盟如今生意還未曾遷出譚江，這昏庸皇帝怎敢派兵動手！”
　　而在兩側，坐著不少衣著光鮮的男子，其中有老有少，但在朝堂消息後無壹例外皆是神情沈重。
　　其中壹中年男子沈聲道：“謝郡守，妳說的此事可是當真？”
　　“千真萬確。”
　　壹旁的老官輕撫長須，嘆氣道：“我家中長子所言又怎會有假，他在朝中地位不俗，自然最先聽得武皇之言，用不了幾日，他們便要派兵前來攻打盤龍閣。”
　　“庸君！”
　　有人憤怒擲出茶杯，在地上摔的碎片飛濺。
　　“這分明是將我等眾人家業、還有這譚江數百年積累的壹切都置於不顧。待盤龍閣轟然倒塌，我們還拿什麽吃飯！他還拿什麽朝貢、喝西北風去！”
　　“此人這般蠻橫，難道朝堂上就無官反駁？貿然行軍開戰，對譚江省必會是壹場重創啊。”
　　謝郡守無奈嘆息：“聽我長子傳信，說近日武皇愈發強勢，諸多諫言都被駁回，我等也是無力挽回局面...”
　　“該死！”有人怒聲道：“武國有這等貪生怕死的君主，將來遲早會有禍患。這千年基業怕是都要敗在這個人的手中。”
　　“難道我等只能繼續忍氣吞聲，繼續任由那武皇肆意妄為不成？鎮壓了碧雲軒、又要將盤龍閣剿滅，根本就是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裏。”
　　“諸位——”
　　坐在主位的老者稍壓怒氣，環顧兩側，沈聲道：“老夫在朝中還有些幫手。既然這武皇不仁，那就不怪我們不義，大不了舉旗壹反，與宮中群臣聯手反了這皇帝，咱們再另外推舉壹名新皇上去。”
　　此言壹出，在場眾人無不心驚肉跳，險些驚呼出聲。
　　但片刻後，場面卻詭異地陷入壹片寂靜。
　　眾人眼神閃爍不定，暗中交換著視線，掌心中早已滲出絲絲冷汗。
　　此言雖是大逆不道，可他們壹身的身家都要朝不保夕，與其窮困潦倒，還不如...
　　“有、有幾分可能？”
　　“八成。”
　　老者深吸壹口氣：“宮中可並非壹股繩，其中不乏位高權重者。”
　　意味深長的話語，令不少人都是臉色壹變，細品半晌，更覺心頭震動。
　　難道說，他們當真要順理成章的...幹壹番大事？
　　“哎——”
　　但在氣氛沈悶之際，壹道宛若少女般嬌媚的嘆息聲，突然在庭院中響起。
　　眾人眉頭微皺，側首望去，心頭暗自責怪是何人的侍女出聲。
　　可在看清院中身影後，他們卻紛紛瞪大雙眼，壹時震撼當場。
　　——怎會有這般美艷動人的少女。
　　其容可比擬天仙，明眸皓齒，玉軟花柔，壹顰壹笑間的絕色風貌令不少年輕人都為之失神。
　　黑金色澤的束腰裙袍長至及地，翩翩秀發更似流蘇夜幕，婀娜現身走出的姿態著實是千嬌百媚。
　　“每當事到關頭，總會有些自作聰明之人想要惹是生非。”
　　少女環臂抄手，側眸瞥來的目光隱含笑意：“不知妳們還有何想要解釋的？”
　　“妳...是何人？”
　　主位上的老者猶豫站起，驚疑不定地看了看四周。
　　但在場眾人見狀無不連忙搖頭，與此女撇清關系，這根本不是他們隨行帶來的女眷。
　　心思急轉間，不少人都是臉色壹變。
　　“速速來人，先將此女擒下！”
　　“......”
　　幾聲高呼緩緩消散，可庭院內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在場眾人都不是心思愚鈍之人，見此異狀立刻明白發生了何事——
　　此女，是敵非友！
　　“偷偷豢養的私兵還不少。”
　　少女從袖中取出幾塊令牌，掂量了兩下，隨手扔到地上。
　　壹塊塊金銀令牌與地面碰撞發出脆響，眾人下意識看向壹眼，有幾人頓時瞳孔緊縮。
　　這是，他們家中用來號令私軍的令牌。
　　“妳、妳究竟...”
　　“來人。”
　　少女似笑非笑，長袖壹拂：“將他們全部拿下，至於這謝郡守就革去官職，壹並關入大牢。”
　　此言壹出，在場眾人無不神情驚變，更有人急忙起身欲要先行逃走。
　　此女雖身份不明、但如此說辭與語氣，定然是朝中貴女！
　　但他們才剛要動身，壹股恐怖威壓瞬間降臨此地，猝不及防間所有人都哀嚎著跪倒在地，連壹絲反抗都無法辦到。
　　少女百無聊賴地瞥了眼庭院外，大批私兵與護衛武者都被打暈堆在壹起，顯然已翻不出任何風浪。
　　與此同時，壹道道模糊倩影自虛空踏出，隨手壹攝，便將這些人全部震暈，拎提著迅速帶走。
　　“——陛下，已全部收拾幹凈。”
　　壹道模糊身影來到少女身旁，恭敬垂首。
　　“此行也著實哭笑不得。”
　　武懷情捏了捏眉心，無奈笑道：“朕時隔多年難得微服出訪壹回，沒想到正好就撞見這種事。真不知這些人是運氣太差，還是他們太過蠢笨，光天化日之下談論叛行。”
　　她又側首瞥了眼大堂內空無壹人的場面，臉色漸沈：
　　“不過，也的確是朕這些年太過無力。國力雖日漸強盛，卻也逐漸滋生出這些腐朽蛀蟲，家國危難之際還是滿腦子的錢財權勢。”
　　“陛下。”
　　身旁天狐衛低聲道：“在下愚笨，不知為何要親臨此地。若要整治當地財閥士紳，只需將我們派來便可，又何須多此壹舉？”
　　“朕心中不寧，隱約感覺有變故將生。”
　　話音剛落，武懷情眼神微動，驀然閃身至宅院屋頂，眺望遠方。
　　“陛下？”
　　天狐衛正覺困惑，但很快神情壹變。
　　無需多言，她能明顯感覺到天地元氣正朝著某個方向匯去。
　　擡頭望向天空，甚至連蒼穹上的連綿白雲都似遭牽引。
　　“那個方向...盤龍閣？”
　　“他們果真是不願安分。”
　　武懷情神色漸冷。
　　她此行之所以會親自前來，等的便是眼下這壹刻。
　　盤龍閣內必有真正的麻煩，武國上下，唯有她能夠出手鎮壓。
　　“速速疏散盤龍閣方圓百裏的百姓。”
　　...
　　盤龍閣。
　　這本是屹立於武國幾近千年的入世聖宗，勢力之廣，武國上下人人皆知。
　　多年深耕經營，也令聖宗之門面無比威嚴壯闊，門庭之雄偉竟不下皇宮分毫，可見底蘊非凡。
　　但在宗門鎮守的連峰山谷內，卻驀然迸發出壹道詭異氣息直沖雲霄，打破了數月以來的安寧平靜。
　　“這是...什麽？”
　　盤龍閣的迎客堂內，不少來自各方的豪紳氏族都紛紛走出，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異景。
　　他們此次違令暗中前來盤龍閣，本是想周旋兩方矛盾、拖延戰事，好讓生意的損失降到最低。可今日他們坐在堂內等候許久，等來的卻不是招待眾人的宗門長老，卻是這樣壹場無比古怪的場面。
　　“是不是不太對勁，為何今日壹早這盤龍閣上上下下，幾乎都沒看見什麽人影？”
　　“是啊，今日就連端茶的仆役都...”
　　人群中竊竊私語，神情愈發不安。
　　他們或許有人身負武境、也有人手無縛雞之力，但此刻無壹例外都隱約感覺到了壹絲冰冷寒意。
　　“情況不對...”
　　有機敏者見勢不妙，欲要趁亂先行逃出這盤龍閣。
　　但，他們剛邁出腳步，卻無壹例外地跪倒在地，神色不禁壹呆。
　　“怎、怎麽回事？！”
　　力氣在飛速流逝、甚至連站立的力氣都不曾剩下。
　　這些往日位高權重、手握萬金的豪紳氏族只能瞪大密布血絲的雙眼，帶著滿心驚恐與不解，如同壹具具屍體般迎面栽倒，只余下幾次顫抖後，便徹底斷絕了所有氣息。
　　不過片刻，迎客堂內已死橫屍遍野。
　　“......”
　　無聲無息間，大堂內似有蒼白虛影閃爍，竟如同鬼影般陰森詭異，仿佛有幾聲譏嘲冷笑。
　　...
　　“咦？”
　　盤龍閣外，就近的壹座小鎮門前。
　　不少農戶放下手中農具，滿是驚訝地看著山中異常，面面相覷間都感覺有些古怪。
　　盤龍閣作為武國聖宗，其中超乎常理的強大武者不少，那麽多年來，偶爾也會出現這種天地異象。可是這次的狀況，卻有些——
　　“快、快來人啊！”
　　但在這時，不遠處的山路中卻突然傳來壹絲驚恐吶喊。
　　眾人循聲望去，愕然看見兩名滿身血跡的男子，正連滾帶爬地朝這邊趕來。
　　“盤龍閣全瘋了...這裏面全部都成了怪物！！”
　　話音未落，宛若浪潮般的白霧從山中奔湧而出，瞬間將兩人卷入其中，聲勢浩大地撲向整座小鎮！
　　鎮門前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驚駭欲絕地轉身急奔欲逃。
　　鏘！
　　道道星芒劍輝當空灑落，頃刻間轟散了襲來的白霧浪潮。
　　接二連三的變故，讓許多人都有些茫然失措，卻很快聽見壹聲呼喊：
　　“盤龍閣勾結魔門外敵已至癲狂，欲要殺死所有人與他們陪葬！”
　　訝然擡頭壹瞧，就見寧塵踏足高空，振臂大喝道：“此鎮百姓速速退去，莫要再輕易靠近此地！”
　　“多、多些大俠！”
　　形勢危急，剛險死還生的百姓們來不及再多問多說，便紛紛急奔離去。
　　寧塵稍松了口氣：“還好，多虧無暇姐修為高深，及時趕到，沒有將這些這些無辜百姓牽扯進去。”
　　“但眼下境況，不太妙。”
　　花無暇衣裙飄飄，執劍浮空，眼神冷冽地凝視前方。
　　盤龍閣所在整座連綿山谷，赫然都被茫茫多的白霧所籠罩，仿佛化作壹片深邃無垠的詭異異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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