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王老五回頭看了壹眼，沒看出是誰。

　　“妳是王健武，還真的是妳！”

　　那女人看見王老五楞著沒認出自己，忙自報家門：“徐纓，不記得了嗎？妳們的徐老師啊。”

　　“王經理，妳不走嗎？”

　　電梯裏的同事問。

　　“哦，妳們先走吧，我遇到個熟人。”

　　王老五回答他們後，看著那個女人，腦袋裏立刻想起她就是自己讀大學時的輔導員徐老師，忙走上前伸出手：“徐老師，很抱歉，剛才沒註意，想不到會在這裏碰上妳。”

　　徐纓也把行李箱放下伸出手和王老五握在壹起：“是呀，我也很意外，說明這個世界真的很小。現在當經理啦？剛才聽他們叫妳王經理。”

　　徐纓握住王老五的手沒松開，笑著問。

　　“讓妳見笑了，什麽經理不經理的，現在滿大街都是經理。”

　　王老五覺得自己臉有些發燒，握著徐纓的手有點出汗：“徐老師也住這裏嗎？”

　　“別叫徐老師了，我現在已經不當老師，叫我名字或者叫姐也可以。”

　　她放開王老五的手：“我剛開了房，妳現在要去哪裏？”

　　“下樓吃飯。”

　　王老五回答。

　　“這樣，妳等我，我把行李放好，我請妳吃火鍋。”

　　徐纓提議說。

　　“應該我請妳才是。”

　　王老五忙回答。

　　“成都我常來，有家火鍋店不錯，等會我帶妳去。”

　　徐纓說著去提行李箱，要到房間去，王老五忙上前：“讓我來吧，在幾號房？”

　　“12號。”

　　徐纓也不客氣，讓王老五拖著行李箱朝房間走去。

　　王老五跟在徐纓後面走進房間，這是壹個單人豪華商務套房，除了臥室還有個會客廳，會客廳裏有辦公桌和壹組棕色真皮沙發。王老五把行李箱提到臥室裏，徐纓似乎很著急，忙著進臥室裏的衛生間，不壹會王老五聽到衛生間傳出不知道是水聲還是尿的聲音，心裏慌慌的很是不自在。

　　“剛下飛機，衛生間都來不及上，就打車到這裏，把我憋得肚子都有點脹痛。”

　　徐纓說著從衛生間出來，整理著裙子和白色的短袖襯衫，似乎是自言自語，又象是說給王老五聽。王老五卻更不自在了，看著那白色的雙人大床，不知道是站著好還是坐著好，正手足無措呢。徐纓又開口了：“我們走吧，妳是不是很餓了？”

　　“好，我們走。”

　　王老五巴不得早點走出這個房間。

　　兩人打車來到壹家名叫皇城老媽的火鍋城，後來王老五才知道，這是成都比較有名的火鍋城之壹。

　　他們要了壹個雅間，很適合二人私密聚會，這是專門為情人邊燙火鍋邊聊天準備的雅間。

　　“有沒有特別喜歡吃的？要辣的還是不辣的？”

　　徐纓問王老五，象壹個大姐姐關心小弟弟壹樣，很是細心周到，說著話，給王老五倒著茶水。

　　“徐老師喜歡什麽就要什麽吧，我都可以，也沒什麽特別喜歡的。”

　　王老五點上香煙。

　　“妳開始抽煙啦？以前妳可是連飯都不夠吃的哦。”

　　徐纓象是責備他。

　　“畢業後開始抽的，為了應酬，沒辦法，現在上了癮。”

　　王老五苦笑著解釋。他還記得上大學時，徐纓沒辭職前，每個月徐纓都會拿十斤飯票給他，說是學校給困難學生的補助，他不信，壹直以為是徐纓自己給的，直到後來徐纓在他們上大三的時候辭職去了廣州，每個月拿給他十斤飯票的，換成他們新的輔導員後，他才相信那飯票是學校給的補助。

　　“妳們班那個美人江雪過得怎麽樣？結婚了吧？”

　　徐纓邊點著燙火鍋的菜邊問：“喝點什麽酒？”

　　“聽說結婚了，還不錯，嫁了個高幹子弟。”

　　王老五也是聽其他同學說的：“酒水就算了吧。”

　　他除了應酬外，壹般是不喝酒的。

　　“那怎麽行，見上壹面多不容易啊，這也算是緣分吶！要瓶紅酒吧。”

　　徐纓點完菜，要了瓶幹紅。

　　“徐老師……”

　　話還沒說完，徐纓打斷他：“別叫老師，叫我姐。”

　　“壹日為師，終身是師啊，妳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王老五笑笑說。

　　“那隨妳吧。妳現在在什麽公司？”

　　徐纓問。

　　“壹個醫藥企業。”

　　王老五在煙灰缸裏抖著煙灰回答。

　　“應該還不錯吧？”

　　徐纓小口的喝著茶。

　　“還行。”

　　王老五很簡單的回答。

　　兩人聊著彼此這幾年的生活，燙著火鍋，喝著紅酒。王老五從徐纓口裏知道，她現在是廣州某意大利合資名牌服裝公司的市場總監，常來成都出差。

　　“妳知道江雪喜歡妳嗎？”

　　徐纓的臉有些紅暈，可能是酒精起的作用，額頭和鼻梁上有細細的汗珠滲出，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好多。

　　“她怎麽會喜歡我呢。”

　　王老五笑了：“有那麽多條件很好的男生追她，我壹個窮學生，她怎麽能看上。”

　　他用餐巾紙擦了擦額頭上和脖子裏的汗。

　　“妳真不知道嗎？她壹直沒向妳表露過嗎？”

　　徐纓有些驚訝的問。

　　“我和她都很少說話。”

　　王老五其實壹直暗戀著江雪，只是當時自己覺得配不上她，所以不象其他男生那樣大膽的追求過江雪，她在他的心目中就象是個聖潔的仙女，這麽些年過去了，他的心裏仍然裝著她的微笑和婀娜多姿的身影，甚至在晚上自慰的時候想的都是她。

　　“唉！我早應該告訴妳的，要是早點讓妳知道，現在坐在壹起的，就是我們三人了。”

　　徐纓嘆口氣，很遺憾的說：“妳知道那每個月十斤的飯票是誰給妳的嗎？”

　　“妳不是說那是學校給困難學生的補助嗎？”

　　王老五停下手中的筷子，有些疑惑的反問著徐纓。

　　“是江雪讓我給妳的，而且要求我保密，我辭職後妳們新的輔導員也就接過了這個秘密。江雪知道妳平時連肉都吃不起，肚子裏沒油水，餓得快，那三十二斤國家的定量糧，妳根本不夠吃，而她自己飯痢，把節余的交給我，讓我以學校名義給妳……”

　　徐纓講述著事情經過。

　　王老五聽著徐纓的話，眼眶慢慢濕潤了，他很少在人面前掉眼淚，但聽著徐纓講起江雪怎麽幫助他，而且是默默的關心著他，那麽多年，自己壹點都不知道，徐纓的每壹句話每壹個字，都象針紮壹樣刺痛著他的心，他的心裏就象堵著塊石頭壹樣憋得慌，真想放聲的大哭壹場，現在才知道那個自己放在心裏的人，也同樣的把自己放在她內心裏，而她已經成為人妻。就在他知道江雪嫁人的那個晚上，他壹個人痛心的號啕大哭了壹場，那時候還沒現在這麽的痛苦，他深深自責，是自己的懦弱和自卑害了自己也害了江雪。他的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裏，感覺到鹹味，才象醒過來壹樣忙著用餐巾紙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