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0章 身如鴻毛，命如草芥

　　陸州已經沒有想法和時間去思考為什麽諸洪共會出師了。
　　看到諸洪共這幅慘狀，生死不明，他想選擇，拒絕出師。他回想起諸洪共入門的壹切過往……沒有天賦，沒有修煉的可能，靠著太虛種子，大大改造了他的體質。他吃了無數的苦頭，不比他是師兄們少；他很懦弱膽小，有的時候喜歡仗勢欺人，偶爾也會沖鋒陷陣，彰顯男人的風範；他害怕得罪師兄，害怕師父，魔天閣裏的同門都是他諂媚的對象……人人以為他很傻，事實上也許他才是同門裏活得最清楚的那壹個。
　　也許出師的條件，不是修為，不是功法，不是某個技巧的完成……而是，壹種無法用刻度尺衡量的“成長”——可擋壹方的能力，可為自己的事而負責到底，可扛起應有的重擔。
　　諸洪共做到了。
　　順應本心，陸州收起神通，心道：“出師。”
　　【弟子出師入世後將會為師父提供更多的獎勵。】
　　【叮，您的弟子諸洪共成功出師。】
　　【獎勵隨機卡壹張，使用此卡，將會隨機獎勵壹件珍稀道具。】
　　【諸洪共出師後，獲得開山立派傳道受業的資格，徒孫上限三人。】
　　【調教諸洪共不再獲得功德點。】
　　“使用。”
　　【叮，獲得初始卡壹張。】
　　這就沒了？
　　在秦帝的眼中，此時的陸州像是陷入了發呆的場景……他滿足地笑了起來，說道：“這還不夠，妳是平衡者，也得受天地桎梏的束縛，歸墟陣以地為基，以天為牢。陣中的人，都會給朕陪葬。”
　　這也是秦帝之前沒有著急對所有人下手的原因。
　　秦帝不住地發笑，呵呵的笑聲傳遍整個歸墟陣，無比的滲人。
　　每個獨立空間內的修行者，看到這壹幕，亦是連連搖頭。
　　“他瘋了！”
　　“瘋子！”
　　秦帝的目光掃視眾人，掌心向下，星盤綻放……以腳下為中心，星盤遍及整個歸墟真。
　　所有空間合壹。
　　驪山四老出現了，重傷奄奄壹息的四大侍衛出現了。
　　整個空間就像是立體的九宮格，陸州處於最中心，其他人分列四面八方。
　　空間合壹之後，眾人連忙聚合。
　　四十九劍受了不小的傷，迅速飛到秦人越的身後。
　　於正海，虞上戎，明世因各自歸位，怒視前方。
　　驪山四老看著披頭散發的秦帝時，非常不解，崔明廣問道：“陛下妳這是？”
　　秦帝的眼神有些渙散，精神狀態萎靡，但意誌卻越來越堅定。
　　擡起右手，向前方壹指……
　　“殺光。”
　　驪山四老，看向前方。
　　有些底氣不足。
　　他們沒有動。
　　秦帝看出了他們的想法，於是再拍壹道星盤。
　　星盤往四周蕩漾……蔓延整個皇城，而後鹹陽。
　　歸墟陣外，急切想要進入範仲，看著幽冥殿的方向，卻又無能為力。
　　他看到大批的死士，掠向歸墟陣。
　　“秦帝培養的死士？！”範仲皺眉，“歸墟陣可進不可出，對不住了兩位！範某無能為力！”
　　早就有傳言，秦帝培養了壹批死士，他們的平均實力可以和四十九劍、三十六天罡相媲美，如今親眼所見，傳言為真！
　　……
　　大批的死士掠入歸墟。
　　上百人的隊伍，全部身披銀色盔甲，出現在秦帝的身後。
　　“養兵千日，用兵壹時。”秦帝說道，“殺了他們。”
　　這麽多死士以死相搏，誰人能當？
　　哪怕什麽招都不會，只會自爆，也可以殺光地方了吧？
　　“末將領命！”
　　上百人朝著前方飛去。
　　驪山四老信心大漲，同時懸浮而起。
　　四大偽真人，率上百名死士，向前飛掠。
　　歸墟陣有點弱化的趨勢。
　　秦帝劇烈地咳嗽了幾下，竟祭出星盤，徒手朝著自己的命格壹摁！哢——
　　命格中的力量宣泄了出去。
　　“源於歸墟，還於歸墟。”秦帝已經堪破生死。
　　秦人越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下令道：“後退！”
　　四十九劍和魔天閣眾人齊刷刷後飛，飛到壹定空間的時候，歸墟陣阻隔了他們。
　　這時……
　　陸州輕輕踏地，懸浮在天空之中，擋住了驪山四老和百人死士前方。
　　陸州所在的位置，就像是象棋裏的楚河漢界，後方是秦人越，四十九劍，魔天閣眾人；前方是驪山四老，百人死士。不同的是，雙方的將帥壹前壹後。
　　秦帝便是躲在後方的“將”。
　　要將他的軍，必先擊敗這些人。
　　陸州的出現，令驪山四老停了下來。
　　他再三確認初始卡的效果：
　　【初始卡，可選擇壹種道具卡重置為最初的價格，持續時間10秒，10秒後恢復正常價格，且限購壹百張，不影響價格波動。】
　　要選擇的目標很多。
　　但只有壹張卡，陸州最為鐘情——“致命壹擊”。
　　他清楚地記得這張卡的最初價格：500功德點。
　　相信任何人面對這種局面都知道如何做出選擇……
　　……
　　“上。”
　　驪山四老故技重施，以崔明廣為首，向前拍出“九字真言手印”中的大沖虛寶印。緊隨其後的是獨鉆印，外圓玄印和日月印。
　　比上次強勢得多，這是四大“偽真人”的全力壹擊。
　　四道掌印覆蓋了“楚河漢界”，崔明廣貼在大沖虛寶印上，眨眼間來到了陸州的面前。
　　“為什麽不躲不避？”崔明廣皺眉。
　　陸州漠然擡掌，掌心呈逆時針旋轉，旋渦成罡，道門九字真言手印，依次飛旋而出——
　　“因為，妳還不配。”
　　九道掌印，毫無懸念地疊加撞擊在崔明廣的胸膛上，直接的洞穿壹個血洞！
　　【叮，擊殺壹命格獲得1500點功德。】
　　法身出現又消失。
　　壹命格立時折損。
　　崔明廣墜地！
　　秦帝，驪山三老，百人死士：“？？？”
　　就在崔明廣弓著身子站起來的時候，陸州再落掌：“老夫就教教妳們，什麽是真正的道門九字真言手印！”
　　大沖虛寶印，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金光篆書懸掛五指之間。
　　轟！
　　落在了崔明廣的身上。
　　【叮，擊殺壹命格獲得1500點功德。】
　　地面砸出五指掌印，崔明廣再折壹命格。
　　秦人越、四十九劍，魔天閣眾人：“……？？？”
　　陸州閑庭信步，淡然向前。
　　驪山三老季實、周沖術和唐子秉身子僵硬。
　　秦帝亦是感覺到喉嚨幹燥，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真的，壹直沒有用盡全力嗎？
　　“還等什麽？”秦帝心中壹橫，折損了近乎壹半命格，他還有什麽可以在乎！？
　　驪山三老撲了過來。
　　歸墟陣立時被三者厚如城墻，足以遮天的罡印覆蓋。
　　秦人越皺眉：“陸兄，行不行？”
　　陸州沒有回答，而是輕松出掌！
　　三掌齊出！
　　“道門，獨鉆印！”
　　三道掌印以小搏大，立時洞穿了驪山三老的掌印……噗噗噗，季實，唐子秉，周沖術身子壹麻，低頭看了壹眼……他們的胸膛也同樣被洞穿了。
　　【叮，擊殺壹命格獲得1500點功德。】X3
　　“……”
　　巨大的掌印失去了控制，在半途中便消失了。
　　三人露出驚恐的眼神。
　　無盡的恐懼席卷整個歸墟陣。
　　秦帝：“……”
　　陸州繼續踏步向前……
　　百人死士，做出了壹個瘋狂的舉動！
　　上百人同時躍入空中，青罡纏繞長矛，眼中蘊含殺意，抱著必殺的決心，視死如歸的意誌，如蝗蟲壹樣，同時撲向陸州。
　　秦帝感覺到了心臟怦怦直跳。
　　他殺過很多人，見過最腐臭的鮮血，最骯臟的頭顱，最慘烈的戰場，最復雜的人心……麻木的秦帝，高高在上的暴君，心弦幾乎不會波動。
　　這時候竟然怦怦跳動了起來。
　　他在緊張。
　　壹度屏住了呼吸。
　　拳頭緊握，看著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上百名死士完成這壹任務。
　　上百人如同上百頭野狼，全部將生死置之度外。
　　“殺！！！”
　　喊聲震天，殺音和戰意充斥歸墟陣。
　　陸州平靜地擡起頭，雙掌擡起，雙臂展開，雙袖壹拂！
　　九十道掌印，漫天飛舞。
　　……
　　穩字當先，留了六張。
　　歸墟陣中，所有的修行者，包括真人級別的秦人越，秦帝，也看到了終其壹生難忘且壯觀的壹幕——陸州拂袖出的掌印，如漫天金色蝴蝶，劃破長空，於空中留下壹道金光，分別命中九十名死士！
　　接著便是九十座千界婆娑屹立於歸墟陣中，像是曇花壹樣，綻放著它們最後的光芒。
　　然後縮回身軀。
　　【叮，擊殺壹命格獲得1500點功德。】X90！
　　且全部重傷，吐出鮮血，成血雨落下。
　　滿地染紅鮮血。
　　九十人依次落地！
　　身如鴻毛，命如草芥。
　　“毫無懸念的碾壓，單方面的主宰。這就是陸兄的真正實力？”秦人越看得眼睛發直。
　　秦帝亦是如此。
　　他忽然想起陸州說過的話——老夫從未用盡全力。
　　現在想來，這並非是壹句嚇唬人的謊言。
　　秦帝踉蹌後退，身子不住地顫抖……精神意誌徹底崩塌，癱坐了下去。
　　剩下十名死士，抵達陸州的身前。
　　陸州掌心向前，隨著掌印前進，虛影壹閃……十人如散沙，橫飛四方。
　　【叮，擊殺壹命格獲得1500點功德。】X10
　　陸州身形壹定，出現在眾人的中間，表情壹如既往地平靜。
　　他就那麽安靜地懸浮空中。
　　俯瞰四周，皆浮塵螻蟻！
　　當世之中，唯其無敵。
　　……
　　前所未有的元氣風暴肆虐過後，歸墟陣之中，寂靜如初。
　　陸州目不轉睛地盯著秦帝，許久，才問道：“還要抵抗嗎？”
　　這壹問，如最後壹根稻草，壓斷了秦帝所有的希望，破滅了所有的幻想。
　　噗——
　　秦帝狂吐壹口鮮血。
　　黑發壹念之間化作銀發。
　　面如枯槁，雙眼凹陷，皮膚蓬松，皺紋如溝塹……
　　“陛下！”
　　眾死士山呼！
　　驪山三老亦是悲慟難受。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臣等寧可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茍活於安逸之中。”
　　死士首領帶頭沖鋒！
　　陸州搖搖頭，下令道：“老夫便成全妳們。”
　　大手壹揮。
　　魔天閣於正海，虞上戎，明世因化作虛影掠去！
　　橫掃百人死士。
　　他們本就重傷，又怎麽可能是魔天閣眾人的對手？
　　八命格的平均實力，被集體降了壹命格，在二命關的面前，無異於壹個笑話罷了！
　　刀罡與劍罡，激戰百人死士！
　　……
　　看著單方面碾壓的局面，秦人越知道他沒必要出手了……而是走了過去，看了壹眼驪山四老。
　　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秦帝。
　　“還不死心嗎？”秦人越說道。
　　秦帝長出壹口氣說道：“朕心已死，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壹道身影掠向秦帝！
　　哧！
　　鉤刃劃過他的要害，鮮血飛濺！
　　【叮，擊殺壹命格獲得1500點功德。】
　　秦帝倒飛了出去，撞在幽玄殿上。
　　再吐壹口鮮血。
　　出手者，便是明世因。
　　明世因目光中盡是殺機，冷聲道：“妳當然無話可說！？”
　　他們都能理解明世因為何要出手。
　　孟府的覆滅，說到底，秦帝才是最終的罪魁禍首。
　　“呵呵呵呵……”秦帝生無可戀，只是默默地笑著，看了看明世因道，“能死妳手中，朕……心甚慰！”
　　“我成全妳！”
　　明世因飛掠了過去。
　　從上到下，離別鉤輕易洞穿了秦帝的胸膛！
　　【叮，擊殺壹命格獲得1500點功德。】
　　轟！
　　秦帝墜落在地。
　　“呵呵……”秦帝忘卻了疼痛，意識開始混亂。
　　他的頭發進壹步變白。
　　容貌進壹步衰老。
　　秦帝趴在地上，右臉緊貼地面：“其實……朕要不關此陣，妳永遠也，破不了，呵呵呵……信也罷，不信也罷。咳咳，咳咳咳……”
　　他保持著有臉貼地的姿勢，掌心向地面壹叩！
　　嗡——
　　四周的場景變幻。
　　歸墟陣漸漸退去。
　　秦帝蒼老的容顏，露出壹抹笑容，擡起頭，看向立於身前不遠處，充滿仇恨的明世因，也不知道是意識混亂，還是臨死前的其言也善，他竟用明顯不同於以往的語氣，低聲道：“孩子……殺了我。”
　　“……”
　　歸墟陣消失以後。
　　四周屍體遍及滿地。
　　放眼望去，整個幽玄殿，已經成廢墟壹片。
　　“他從來都不是皇帝……因為，他是孟明視。”
　　“……”
　　眾人壹驚。
　　回過頭，看到了遠處滿臉淒然，不住搖頭的戚夫人，以及攙扶著她的趙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