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這都是天意

　　“這……”
　　“咋啦？”
　　“enmmm……”
　　“妳還想回禮？”
　　“沒、沒有！”周離不自然的看向別處。
　　“支支吾吾的……”楠哥有些鄙視，瞧她多大氣啊，“起來，走了，回去了！”
　　“哦。”
　　周離從地上爬了起來。
　　屁股已經冰涼了。
　　圓月從天邊跑到了頭頂上，依舊灑下如水如銀的月光，十分清冷。楠哥也依舊走在前邊，順著下山的小路，步伐總是不由自主的變得匆惶，她只得刻意控制著速度。
　　周離默默跟在後邊。
　　屏住呼吸。
　　他現在心跳得厲害，耳朵都開始發燙起來，耳後的血管好像也開始壹下壹下的跳動著。可就像是偷盜壹樣，對於戀愛，他也毫無相關業務經驗。甚至因為成長經歷，他的反應比普通人還要更遲鈍壹些。
　　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0點11分了。
　　這時的夜顯得異常寧靜，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忽聞山下村子裏傳來隱隱犬吠，卻也只是讓夜更顯寂然。
　　周離終於開口了：“妳這麽晚都還不回去，家裏人怎麽想？”
　　“多正常啊。”
　　“正常嗎？”
　　“正常。”
　　“哦。”
　　“妳昨天掙了多少錢？”
　　“很多。”
　　“很多是多少？”
　　“買得起別墅了。”
　　“有錢哦。”
　　“嗯……”
　　周離忽然輕松了些，原來不止是他，楠哥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下山，坐上車。
　　周離給楠哥揮手。
　　楠哥給他揮手。
　　周離給楠哥道別。
　　楠哥給他道別。
　　周離發楞。
　　楠哥叮囑他開車慢點，小心。
　　周離原話回給她。
　　最後是楠哥先升上車窗，壹腳油門逃也似的開上公路，離開了這裏。
　　看著尾燈漸行漸遠，轉壹個彎就不見了，周離也匆忙啟動車輛。下意識想打轉彎燈，卻發現手都在抖，於是他停下了動作，安靜下來，整個身子往後倒，完全靠在座椅靠背上。
　　“呼……”
　　吐出的氣在前擋風玻璃上結了壹層薄霧，又迅速散去。
　　他又往楠哥離開的方向看去。
　　已看不見車子了，但路面不平，上下顛簸間大燈的光打在遠方山上，壹閃壹閃的。
　　這算是……
　　周離不由得思考。
　　算是他們開始談戀愛了嗎？
　　他摸了摸臉。
　　十幾鐘後，楠哥發來信息說她到家了，周離這才驚醒，連忙掛擋起步。
　　晚上比白天開得省心壹些，白天來往的車太多了，小路又太窄，到晚上他可以壹個人占兩條車道，只是他依然開得慢。
　　雁城，老小區。
　　只有寥寥幾盞燈提供光線，卻還被茂盛的小葉榕所擋。
　　周離也不在意，他在昏暗至極的環境中慢慢走著，壹點不心急，腦中滿是亂七八糟的內容——他已經從楠哥那吧唧壹下想到了更深遠的地方。
　　走到樓道口他才想起回頭觀望。
　　沒看見老灰和小圓的身影，也見不到流浪貓，想來這個點他們都已經睡去了。
　　回到家，空無壹人。
　　周離徑直回到他的臥室，在下鋪坐下，掏出手機給楠哥發消息——
　　周離：到了
　　隨即盯著屏幕。
　　時間1點40。
　　楠哥的消息也回得極快——
　　李呆毛：這麽晚？
　　周離：開得慢
　　李呆毛：哦哦應該的應該的
　　周離看著消息，猶豫半天，目光在房間裏胡亂掃視著，終於又低下頭。
　　周離：那個，所以我們……
　　李呆毛：講人話
　　周離：所以我們接下來……
　　李呆毛：表白呀傻逼
　　周離：？
　　表白？表什麽白？怎麽表白？誰對誰表白？我應該怎麽同意才好？要是我只回壹個‘好’字會不會被楠哥認為過於敷衍？
　　李呆毛：還不給我表白？
　　李呆毛：妳咋回事
　　周離：……
　　周離摳了摳頭，打字說：還要表白嗎？不是已經牽了手親了嗎？
　　李呆毛：形式還是要走壹下的嘛
　　周離：我臉皮比較薄
　　李呆毛：搞快點
　　周離：其實妳給我表白和我給妳表白的效果是壹樣的……
　　李呆毛：……
　　李呆毛：要不這樣，交給老天爺來決定？
　　周離：他不會偏袒妳吧？
　　李呆毛：【圖片】
　　李呆毛：我這裏有壹個硬幣，我等下會把它拋上天空、接住並進行調整，是正面妳就給我表白，是反面我就給妳表白
　　周離：請問進行調整是什麽意思？
　　李呆毛：字面意思
　　周離：可不可以抗議？
　　李呆毛：考試期間切勿大聲喧嘩
　　周離：我要選反面
　　李呆毛：行
　　李呆毛：那我拋了
　　李呆毛：【圖片】
　　李呆毛：看見了吧，反面
　　周離：哦
　　看來天意確實如此。
　　周離：怎麽表白好些？
　　李呆毛：自己答自己的題，切勿交頭接耳
　　周離：在QQ上表白會不會不太好？
　　李呆毛：那妳上支付寶
　　周離：……
　　李呆毛：搞快點，別扭捏
　　周離：楠哥我喜歡妳
　　周離：我們談戀愛吧
　　十來個字而已，卻像是跑了幾十公裏，耗盡了他的力氣，讓他坐在床上壹動不動盯著屏幕。
　　楠哥連續發了好幾個表情過來，都是表達驚訝的，甚至有些看起來像驚恐，好似她對此完全不知情、完全沒做好準備壹樣。
　　周離楞楞的，額頭上開始浮出黑線。
　　李呆毛：天吶！！
　　李呆毛：妳竟然給我表白了
　　李呆毛：昂波立維波
　　李呆毛：噗我完全沒想到哈哈哈哈……
　　李呆毛：我要考慮兩天
　　周離又滿頭問號。
　　這是什麽情況？又觸及到了知識盲區。
　　李呆毛：已截圖
　　李呆毛：我要下了
　　李呆毛：晚安
　　周離呆呆的回了個晚安，依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半天才回過神——
　　就這？這就沒了？
　　好半天，他才放下手機。
　　他的毛巾牙刷都搬到那邊去了，可即使不然他恐怕也沒什麽心思洗漱了，所以他只接了壹捧水潑在臉上搓了搓，又接了壹捧漱了漱口，冷水冰涼，讓他清醒了些。
　　回到房間。
　　上下鋪床上都亂糟糟的，尤其是上鋪，這幾天槐序都是回這邊來睡的。
　　周離躺在床上，強制自己閉上眼睛。
　　很快又把眼睛睜開。
　　因為他壹閉上眼，眼前就全是楠哥的言笑舉止，尤其是今晚上那吧唧壹下，還有楠哥和他的聊天記錄。他是個想象力很豐富的人，他甚至想象出了楠哥給他發消息時的狀態——可能是倒在床上掛著傻笑扭來扭去，達到目的後還在床上滾過去滾過來的，甚至兩腳會交替著拍打床。
　　漸漸地，睜開眼也頂不住了——
　　楠哥的形象出現在了上鋪的床板上。
　　周離壹翻身拿起手機，打開QQ給槐序發消息，準備轉移心思。
　　周離：睡了嗎？
　　篷！
　　上鋪發出吱呀壹聲輕響。
　　隨即傳來槐序的聲音：“找我幹嘛？”
　　周離沈默了下，這老妖怪的操作總是讓他看不懂，想了想他說：“我偷了菜，妳記得拿回去。”
　　“好玩嗎？”
　　“好玩。”
　　“偷東西好玩還是和楠哥好玩？”
　　“都好玩。”
　　“果然妳也覺得偷東西好玩吧？”槐序趴在上鋪邊緣，探出上半身看他，“妳這個不行，妳這個不刺激，這個都不叫偷，只是玩而已，妳要真覺得好玩我帶妳……”
　　“打住！”
　　“好嘞！”
　　槐序盯著周離，黑夜在他眼中宛如白晝，他很快看出了周離的不對勁：“怎麽了？又被楠哥打了？”
　　“什麽？”
　　“妳有點不對勁。”
　　“妳怎麽知道？”
　　“瞞得過我？我壹看就知道！”
　　“怎麽看出來的？”
　　“妳這話搞笑，我自己我會看不出來？”
　　“……”周離借著微光看著上鋪吊著的自己的臉，竟無言以對，“我剛剛給楠哥表白了？”
　　“啥子？？”
　　老妖怪頓時睜大了眼睛——
　　“妳主動的？”
　　“哦喲！”
　　“這不像妳啊！！”
　　“怎麽表白的給我講講！”
　　“嘖嘖嘖不得了……”
　　周離默默翻過身，面向墻側躺著，不看他也不讓他看自己：“不是我主動的，是她先親我的，然後我們用拋硬幣的方式決定誰向誰表白的，我願賭服輸。但是她好像犯了點病，說是要考慮兩天才給我答案……妳談過戀愛沒有？”
　　篷！
　　槐序出現在了他面前。
　　於是兩個周離躺在壹張床上，面對面。
　　周離又想翻身。
　　槐序伸手扳著他不讓他翻，直盯著他：“快給我講講當時是怎麽回事？”
　　說話時他壹臉惋惜。
　　這麽精彩的畫面，他居然因為帶祝雙那個垃圾白銀上分而錯過了？他早上就想好了的，到時候自己偷偷過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偷聽，結果因為祝雙承諾的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