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之女

藤蘿為枝

玄幻小說

目送他赴壹場剜肉剔骨之刑
湛雲葳也沒想到自己直到死前,反覆惦念的,竟然是那壹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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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誰想了

山主之女 by 藤蘿為枝

2025-2-17 20:55

  不然能怎樣,總不能怪湛小姐吧。

  湛雲葳發現有的事壹旦有了個開頭,就很難收場。

  外面不知道是幾更天了,她還沒合眼,雖然後面確實也得了意趣,她也沈溺於其中,可這是不是太久了?

  她往往以為結束了,沒多久越大人似乎又很快亢奮。

  她感覺自己幾乎成了壹灘水,每壹處都快變得不像自己了。

  說實話,越之恒的性子壹向偏冷清,說不濟點也是偏向冷硬。

  但在這事上,湛雲葳覺得哪個都和他沾不上邊。

  耳邊盡數是他的喘息聲,壹聲又壹聲“泱泱”。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名字能被叫得這樣令人面紅耳赤,間或夾雜幾句誘哄“試試別的”,“就快結束了”,“最後壹次”,“泱泱好美”。

  ……她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越大人是什麽話都敢說啊。

  其實這樣充沛的愛意,她也不是不沈溺,尤其是這樣有反差的越之恒平日裏真的很少見。

  若非天邊快要露出魚肚白,越之恒的話半點不可信,她才知道他到底離譜到了什麽地步。

  這件事最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湛雲葳第二天忍不住和他商量。

  “越大人,我覺得這樣並不是長久之策。”

  彼時越之恒在給她的新鐲子弄符文,聞言擡眸:“我做得不夠好?”

  湛雲葳:“……”不是,就是妳做得太好了,她早晨差點給石斛行了個大禮,實在是沒力氣。

  她也不想每日賴床到日上三竿。

  她肅然著小臉:“來日方長,要有所節制。”

  越之恒心情好得出奇,看她壹眼,喜歡她那句來日方長,倒也沒有反駁,甚至稱得上配合:“湛小姐說得對,所以?”



  湛雲葳覺得有商有量就很好:“三日壹次?”

  她說這句話之前,越之恒壹開始覺得並非沒有道理,他確實低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以及湛小姐對他的吸引力。

  可這要求不是更離譜?

  但越之恒沒有拒絕,道侶若是不高興,到最後苦的都是自己,於是他看了湛雲葳壹眼,說好。

  應是這樣應,事情會不會這樣發展,就是另壹回事。

  第二晚大半夜,是湛雲葳不小心先滾在他懷裏的,事情又朝著和約定相反的方向發展。

  湛雲葳第二日看著窗外高高升起的太陽時,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沒原則了。

  可是如今她已經是越大人的道侶,總不能他什麽錯都沒犯,她就趕他去床下睡。

  挑越之恒錯,無疑是壹件更難的事。

  他除了修行的所有的時間,幾乎都在給她打法器,短短時日,湛雲葳收獲了鐲子、步搖,法衣,甚至還有壹雙羅襪。

  真正從頭武裝到腳,也或許是彌補最初不能對她好,兩人沒有表明立場水火不容的時候,他連壹樣東西都不能為她添置。

  煉器太過頻繁,自然也會受傷。湛雲葳有時候摩挲著越之恒手上多出來的數道傷口,又覺得心軟難言。

  算了算了,越大人好像總歸就這麽點愛好。

  天底下最好的器修,連羅襪都親手給她做,在湛雲葳少時,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就算仙山最恩愛的道侶,也不曾這樣。

  於是她偶爾能堅守住立場的時候,兩人就能相安無事壹夜好眠,她堅守不住或者過分心軟的時候,便是大半夜攻城略地,第二日認命地賴床。

  這樣壹來,卻也難得達成了壹種平衡。

  天氣好壹些的時候,越之恒還命人在院子裏做了壹個秋千。

  湛雲葳看到那個秋千的時候,震驚不已,她神色復雜地看向越之恒,有些壹言難盡。

  “妳瘋了?”

  越之恒起初沒理解她在說什麽,半晌,他聯想到什麽,也沈默了,神色古怪道:“湛小姐,在妳眼裏,我現在到底是什麽形象。”

  湛雲葳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不過越大人在她心裏的形象,壹直挺微妙的。

  至少湛雲葳也沒想到,這秋千當真是用來和她壹起看星星的。

  快入夏了,湛雲葳最初和越之恒成婚就是夏日,汾河郡壹年最美的時節也在初夏。

  繁星,皓月,流螢……壹切美麗的東西,仿佛都聚集在了這裏。

  湛雲葳靠在越之恒懷裏看星星的時候,還在感慨,當年也是這樣壹個美麗的夜晚,越之恒背著她走過王朝,兩人壹路鬥嘴,她那時候怎麽就沒發現,是這樣美麗的壹副畫卷呢?

  她幾乎能想像到,等秋天到了,府中果子熟透,樹葉開始變黃,坐在秋千上看落葉,又是另壹番景色。

  前提是,她和越大人能活到那個時候。

  盡管湛雲葳知道,就算越大人最後能活下來,憫生蓮紋也過分消耗他的生命,並不能長長久久走完靈修的壹生。

  可是哪怕現在的每壹刻,她亦能感覺到非常幸福。

  靠在越之恒懷裏看星星,是上輩子顛沛流離想都不敢想的事。有彌補的機會,命運已經待她不薄。

  這樣壹來,湛雲葳就懂了越之恒打造秋千的用意。

  他想留下更多美好的東西給她。

  越之恒從來不問湛雲葳今後有何打算,他少時就習慣了把每壹日當做生命的最後壹天來過。

  以前是珍饈美食,華衣軟枕,而今和湛雲葳在壹起的時刻。

  他撫摸著她的頭發,心想,今後就算她想起他,也不至於是“滿腦子那檔子事的禽獸”吧。

  只可惜,他註定沒法為他的小山主打造壹輩子法器。

  還有她壹心想為他建的器閣。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王朝的局勢也有所改變。

  方淮重壓之下,來越府訴苦過好幾次。

  大皇子沒了,秋靜姝卻還懷著身孕,壹時間成了眾矢之的。二皇子哪裏能容她,失去了大皇子的庇護,門客三三兩兩散去,少數衷心的,盼著她腹中孩子生下來,將來壹奪靈帝之位,沒幾日也落了空。

  方淮說起這件事,難掩唏噓:“大皇子妃的孩子沒保住,說是不小心摔了。”

  可是哪裏有人信,孩童恐怕都知道,其中有二皇子動的手腳。

  二皇子並不害怕靈帝的遷怒,作為唯壹的皇子,他近來可謂誌得意滿。

  靈帝立儲的日子將近,誰都捧著他。

  方淮嗤笑:“還沒繼位,就開始清除大皇子的黨羽,當真是急不可耐。”又實在愚蠢。

  不知真相的方淮都如此評價,知道真相的湛雲葳和越之恒更明白二皇子在做無用功。

  靈帝之位,哪裏是什麽香餑餑。無非就是那邪魔的容器,也虧得歷代皇子為這個位子打得妳死我活。

  這壹代的皇子,靈帝顯然不打算管了,三個皇子都不成器。眼看他大業將成,皇子們這樣資質的靈體,無法支撐他渡天劫。

  “秋家倒是想過接大皇子妃回去。”方淮說,“眼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怕給族裏招來禍患。”

  就算秋靜姝是最受寵的女兒,也敵不過王朝更叠,大權在握。

  秋靜姝就這樣成了棄子,想也知道下場不會好。



  到了這壹步,湛雲葳不知道秋靜姝有沒有後悔當年背棄文循,處心積慮嫁給大皇子。

  要是文循的九重靈脈還在,以他的性子,不會讓秋靜姝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只能說命運兜兜轉轉,誰也不能說自己做的就是正確的決定。

  同樣受到影響的,自然還有徹天府,好幾股勢力蠢蠢欲動,等著靈帝懲處越之恒之後上位。

  沈曄等府臣,就算日常巡邏,也沒少被打壓。

  越之恒得知的時候,眸光沈沈,溢出冷笑:“就快了。”

  方淮以為他在說靈帝解除他的禁足,重新重用他,湛雲葳卻知道越大人指的什麽。

  陰兵快要練好了。

  海底那壹支無聲無息,能推翻整個靈域的陰兵隊伍,正在成形。

  然而許是覺得他們太過順利,王朝開始漸漸變天。

  並非比方,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變天,就算站在汾河郡,也能看見王朝上方匯聚起來的烏雲。

  晚上不再有星子,湛雲葳每每望著厚厚的雲層,都覺得那後面仿佛有翁鳴的雷聲,令人不安。

  越大人越發刻苦的修煉,也說明她的猜測沒錯。

  “劫雷在聚集。”

  他們的陰兵煉得更快,同時靈帝的修為,也到了令人恐懼的地步。

  百姓們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飛升”的意義太過久遠,久遠到得追溯到上萬年前,那是傳說中才存在的東西。

  往年靈域不是沒有氣候異常之時,百姓們驚異之余,也頂多抱怨幾句。

  然而仙門德高望重的長輩,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蓬萊尊者心裏壹沈,給所有老友傳書:大難將至,準備迎敵。

  他並不像越家那樣知曉事實的真相,然而作為當年闖進過渡厄城的人,心中那點不祥的預感,也足以令人警醒。

  湛雲葳不禁在想,到底哪裏出了錯。

  前世她就算到死那壹日,靈帝也沒渡劫雷,越大人確實重創了他。

  為什麽這壹世靈帝走到了渡劫雷這壹步?

  最大的變數,興許就是大皇子之死和渡厄城中的文循。前世文循雖然也沒有出渡厄城,卻瘋魔之下,撞碎了渡厄城的結界,導致了壹場“邪祟之亂”。

  那場動亂十分慘烈,死的人不計其數,其中就有越無咎和長玡山主。

  這次他們阻止了結界破碎,邪祟沒能出得來。

  ……不,還有壹個變數。

  湛雲葳擡眸,啞女的死!

  事關重大,她當即把所有的猜測,都和越之恒說了壹遍。

  同時也披露了她最後的秘密。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我有時候也覺得像是壹場夢境或者錯覺。可我記得很清楚,這也不是蜃境,我死在升平十六年的冬日,再睜開眼時,回到了升平六年,仙門敗落,我們被關押在牢房裏的時候。”

  她知道越之恒會相信她,也確實如此。

  越之恒臉上沒有驚訝的神色,甚至還能語氣平靜,和她分析哪裏出了紕漏。

  反而是湛雲葳忍不住道:“妳都不驚訝嗎?”

  “湛小姐。”他見她憂心忡忡 ,忐忑的模樣,往她嘴裏餵了壹顆甜棗,“我時常在想,妳對我平白無故的信任來自於哪裏。”

  他如果是她,這樣水火不容的立場,早就暗地裏對自己動手許多次。

  可湛雲葳沒有,壹次都沒有對自己下死手。

  他總不至於以為她會對自己心慈手軟,更何況她後來堅持回到越家,屢次勸他離開王朝,也透著幾分不合理的古怪。

  如今倒是壹切都能解釋通了。

  越之恒看她嚼著甜棗,略有幾分心虛的模樣,他頓了頓:“湛小姐,妳前世做什麽了?”

  至於這麽心虛。

  是殺了自己,還是嫁給裴玉京了?

  這兩個猜測在越之恒腦子裏過了壹遍,後者竟然比前者還讓他壓不住棺材板。

  湛雲葳不說話,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要說對不住,還真是到處都有對不住他的地方。

  越之恒瞇了瞇眼,把她小臉掰過來:“真嫁給裴玉京了?”

  雖然不至於,可是總歸也算她走錯的壹步。

  頂著越之恒的視線,她艱難咽下口中甜棗:“我要是說真的,妳生氣嗎?”

  越之恒沈默片刻,笑了壹聲:“不氣。”

  湛雲葳壹抖,連忙搖頭:“沒嫁沒嫁。”

  都氣到說反話了,越大人已經許久不這樣,她很乖覺地不去惹他。

  越之恒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她說的是真話,他有時候覺得自己不正常。

  好像能接受自己死得莫名其妙,卻不能接受湛雲葳真的嫁給裴玉京了。

  就算十七歲在九思澗上,就說服過自己接受最有可能的走向,但他偏偏最討厭認命。

  但就算是真的,越之恒心想,他興許也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又往她嘴裏塞了個甜棗,不然能怎樣,總不能怪湛小姐吧。

  湛雲葳投桃報李,也給越之恒餵了壹顆。

  見他從容吃了,也沒有咬牙切齒,就知道這事暫時翻壹篇章,當務之急還是想通靈帝到底怎麽回事。

  “越大人,妳覺得哪種可能性最大。”

  越之恒沈吟片刻,道:“應當是我阿姊的死。”

  看似最無關緊要的事,偏偏改變了走向。不可能是靈帝的修行變快了,而是前世他有意壓制劫雷,這次沒有壓制而已。



  可是啞女同樣死了,不過是前世死在王朝,這次死在去人間路上的差別。

  這樣壹件事,竟然影響了靈帝渡劫的心意麽?

  心裏有個猜測呼之欲出,湛雲葳對上越之恒的眼睛,見他也若有所思,看來兩個人想到壹處去了。

  如果是真的,不知道對越家來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只能說,對於宣夫人,更加不是滋味吧。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思議,也趨近真相。

  越大人和越清落,有可能並非靈帝的後嗣,而是真正的越家子嗣!

  前世這個時間,和越清落的死亡時間差不多,啞女死因不明,很有可能是靈帝試過奪舍。

  ——他倒並非中意啞女孱弱的身軀,而是靈帝也不確定,將寶壓在越之恒身上,到底是不是壹個正確的決定,他總得驗證。

  不管是邪氣侵染,還是血脈相融,啞女顯然都沒對上。

  靈帝只得憋著臨門壹腳那口氣,等待靈體更強悍壹點,不需要任何軀體的時候。

  後來靈帝留了越之恒幾年,並非覬覦他的身軀,而是需要越之恒的冰蓮血來壓制。

  這次卻不同,啞女死了,靈帝再無試錯和驗證的機會,只能沖著越之恒來,強行奪舍渡劫,賭壹個可能性。

  不僅是迫不及待,修為到了這壹地步,甚至隱約能夠窺天命。

  千年來,預感命運之劍終於懸在頭上,妳也會怕的,對嗎靈帝?

  這個猜測讓湛雲葳十分感慨。

  如果是真的,當年壹門之隔,越臨羨差點就帶走了自己的壹對雙生子女。

  宣夫人也不至於憂思到如今,渾渾噩噩活在過去,以為自己的孩子是那邪魔的後嗣。

  或者說,倘若更早壹點知道,在地宮時,這兩個孩子也能給予她堅強的勇氣。

  可是如今卻有些晚了。

  哪怕對越老爺子來說,無數次嘆惋的麒麟子,剛得知真是自己的後代,卻要看著他舍身甚至短壽,何嘗不是壹種殘忍。

  這事誰也不知真假,靈帝在賭,他們亦得賭。

  今晚並非他們的“三日之約”,越之恒格外沈默,湛雲葳心情都尚且復雜,更何況越之恒本人。

  她表示理解,輕輕抱住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脊背。

  越之恒低眸:“妳想了?”

  她險些嗆道,忍不住瞪他:“誰想了!”她明明是怕他心裏惆悵,為撲朔迷離的身世。

  可是見越大人平靜出神的樣子,也不像是惆悵。

  說真的,大戰在即,她都忍不住惶恐,越大人作為陰兵之主的心態,著實好得過分。

  “嗯,我想了。”越之恒揉揉她的臉頰,“湛小姐,妳真沒覺得三日壹次不合理嗎?”

  她拿下他的手,也忍不住笑了笑,再多愁緒也在這壹刻散了。她和他鬧了壹會兒:“那妳方才在想什麽?”

  若非在想自己的身世,還有什麽能讓妳沈默至此呢越大人。

  仲夏的汾河郡,流螢的光都熄滅了下去,窗外也沒有月光。

  越之恒眸色淺如水墨,卻又似泛起漣漪,他眼中倒映著她的影子。卻並非醋意,也不是追究她前世到底心儀誰。

  她對上眼前人的神色,莫名顫了顫。

  “我在想,我死後,他們到底對妳好不好,妳壹個人離開塵世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他在想,若他還活著,就算她對他千萬分排斥厭惡,也不會讓湛雲葳踏上那條孤零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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