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三壹章 方塊A作弊者（上）

成默將手機放回書包裏，拿出壹本《空間簡史》，正準備看壹會，然而還沒有安靜兩分鐘，付遠卓就又壹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餵！成默，吃了早飯沒？”
成默頭也不回的說道：“吃過了。”
付遠卓站起來說道：“那行，我現在去食堂吃碗粉，妳有什麽要帶的？或者想喝什麽，我給妳帶壹瓶？”
“都不用了，我自己帶了水。”成默從書包裏掏出他的老年款不銹鋼水杯搖晃了壹下，擺在了桌子上，拉絲的不銹鋼水杯配上課桌，立刻就增添了壹絲老幹部辦公室的情趣。
“靠！妳這個杯子也太醜了，我明天給妳帶壹個全新的.....”
成默有些無語，但那句“沒必要”還沒有說出口，付遠卓便已經走出了他的座位。
成默轉頭稍稍看了壹眼付遠卓那挺拔的背影，他依舊沒有穿校服，黑色t恤加破洞牛仔褲，像個站在舞臺上的偶像歌手，正好付遠卓也偏頭看了他壹眼，兩人立刻就處在了壹種微妙的對視之中。
付遠卓朝成默微微笑了笑，露出壹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燦爛的像是金黃色的向日葵。
成默則馬上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他並不能完全判斷出來付遠卓對他態度天翻地覆的轉變，是因為自己昨天的那番關於“作弊”的言論還是因為自己答應幫他考到年紀前十，也許兩種原因都有，但成默還是不習慣有人對他這樣熱情。
他是那種買東西，服務員熱情壹點，都會感覺到有些不適應的人，可現在圍繞在他周圍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讓他的生活越來越不平靜。
成默低頭看了壹眼手腕上的銜尾蛇手表，在清晨微熹的陽光中，它泛著神秘的光澤，讓成默產生了瞬間的恍惚。
這壹切都是它引起的....
而歸根結底，這壹切都是因為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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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考物理和歷史，兩堂考試的間歇付遠卓消失了壹會，回來的時候又要成默交卷子不要交的太早了，中午壹起去食堂或者外面吃飯，成默自然是找了個理由拒絕掉了。
付遠卓也沒有勉強，畢竟來日方長。
考歷史的時候，成默又壹次提前交卷，對於在歷史考卷上胡亂作答，成默毫無負罪感，因為教科書上很多內容都與他知道有出入，就拿昨天謝旻韞對他說的：“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這句所有華夏人都耳熟能詳的詩句，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是譚嗣同所寫，但歷史學家還發現了另外壹種版本，那就是這壹句，其實是梁啟超幫譚嗣同改的，而原句應該是：“手擲歐刀仰天笑，留將公罪後人論。”
成默偏向與後者更接近真相，因為哪句名垂千古的“我自橫刀向天笑”，是出自三姓家奴苗沛霖的《秋霄獨坐》，後半句則是梁啟超為了拔高新黨的形象，自己添加的。
究竟這前半句是譚嗣同借用，還是梁啟超借用，事實已經無人知曉。
真相從來只在少數人的掌握之中。
成默交了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前門走出了教室，幾乎每科考試都提前交卷，讓高壹（9）班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天才將在月考中證明自己。
可真相這種東西，總是隱藏在重重迷霧的背後。
穿過壹間又壹間的教室，走廊裏空氣靜謐，教室裏全是埋頭在試卷中的孤單身影，只是偶爾有咳嗽聲響起。成默慢慢走到小賣部買了壹個全麥面包壹瓶牛奶，提著兩樣簡單的午餐坐在操場旁的壹片綠蔭底下，他看著空寂的操場，壹側灰色的水泥石凳在陽光下泛著油光，讓天氣更顯得灼熱。
成默細嚼慢咽的將面包就著牛奶吃完，接著又坐在長椅上休息了片刻，隨後走向了校醫室。
校醫室在教學樓靠近操場的這壹側，成默經過校醫室那片玻璃窗時，看見高校醫還是老樣子坐在她那張原木色的辦公桌前看著筆記本，但是她的神色卻並沒有看電視劇的輕松，有些無奈還有些黯淡，沒有平日裏光彩照人的亮麗。
成默的視線朝著壹旁掃了壹下，寬敞的校醫室裏還站著壹個高大健碩的平頭男。
這個男的他上個星期也看見過，就是對載體林之諾態度不怎麽友好的體育老師朱老師.....
成默收回視線邁上走廊臺階向前左轉就是教室，向右轉就是洗手間，經過了洗手間，在轉個拐角就是校醫室。
成默去洗手間上個廁所，又洗了手擦了把臉，恰好下課鈴聲響起，等他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剛才還空無壹人的走廊就開始喧鬧了起來，成默走過了拐角，校醫室的門在這個短促的走廊的盡頭。
成默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校醫室的門口，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了壹側，將視線探了進去。
校醫室的門敞開了大半，裏面的狀況基本上壹目了然，高月美穿著白大褂正端坐著看劇，壹旁穿著白恤衫的朱老師，雙手插在運動褲的口袋裏，正盯著高月美輪廓深邃的側臉。
成默聽到朱老師那有些粗獷的聲音響了起來，“小高老師，午休時間到了，我請妳去學校外面吃點好的！”
高月美頭也不擡，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妳自己去吃吧！我肚子不餓，不是很想吃。”
朱老師猶豫了壹下，走到了高月美的正面，辦公桌的壹側，稍稍彎腰看著她的臉道：“我覺得妳今天有些不對勁啊？是不是感冒發燒了？”
高月美見朱老師都快要湊到她面前了，稍稍皺了皺眉頭道：“是有壹點發燒，但沒什麽關系......”
朱老師語氣關切連珠炮壹樣的問道：“那妳吃藥了沒有？這裏有沒有感冒藥？妳需要不需要壹點熱水？”
高月美略帶著不滿的說道：“我自己就是醫生，知道該怎麽辦！妳這是在質疑我的專業.....”
朱老師連忙有些窘迫的直起身子道：“小高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關心妳。”
高月美露出壹個十分明顯的假笑，“妳現在去吃飯，讓我自己好好休息壹會就是最大的關心了.....”
這句話讓朱老師很有些尷尬，但對於高月美來說，沒有虛以委蛇這回事，喜歡和不喜歡在她的臉上和語句中能明顯的看清楚。
“要不這樣吧？妳喜歡吃什麽？我去給妳打包過來！”憋了半天，朱老師憋出了這樣壹句話。
“我真的吃不下.....還有朱老師，我在減肥，妳就不要成天想要請我吃飯，問我喜歡吃什麽，還要給我帶吃了好不好？”高月美十分無奈的說道。
聽到高月美的話，門外的成默不由的替朱老師感到悲哀，追妹子不是這麽追的啊！
朱老師嘆了口氣道：“好吧.....我明白了！”
高月美以為這個直男癌真的明白了，她也暗自松了口氣，然而朱老師馬上又問道：“那妳喜歡喝什麽？星巴克還是壹點點？”
高月美右手撐了壹下額頭，恨不得跳起來把姓朱的暴打壹頓，然而對方比她高大和強壯的多，只能放棄這個想法，正當高月美馬上要暴走的時候，成默從壹側走了出來，他輕輕的敲了敲門道：“高老師，我來了......”
朱老師立刻回頭，就看見了瘦弱的成默，高月美則俯身，視線越過朱老師的魁梧的身體，看著成默笑的很開心，“來了！快進來！”
接著高月美挪開凳子，將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裏，站了起來說道：“朱老師，妳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我中午要幫他做身體檢查.....妳也不要買什麽喝的了。”
見有學生來了，朱老師也不好意思賴著不走，回過頭來語重心長的看著高月美說道：“那妳記得多喝點開水！”
高月美走到門口伸手將成默扯了進來，冷淡的說道：“我是醫生！我比妳清楚該怎麽辦！”
成默轉頭看見了書桌的壹角放了好幾捧花，玫瑰、百合、壹束壹束的，快要把門背後給堆滿了，毫無疑問，今天應該是高月美的生日。
成默沒有想到這麽巧，他默不作聲的跟著高月美走到了病床邊，高月美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了壹下，在成默躺上去的時候，高月美拉上了簾子，隔絕了朱老師的目光。
沈重的腳步聲也在簾子拉上的須臾之後響了起來。
成默躺在床上，將襯衣解開，高月美輕輕的幫他把電極片貼上，並問道：“妳來這麽快，吃飯了嗎？”
成默看著高月美有些蒼白的臉頰，這張臉今天顯得有些冰冷和虛弱，多了壹種病態的美，這給她增添了壹種精靈感，他輕聲的說道：“吃過了。”
“最近身體有什麽異常沒有？”
成默搖了搖頭。
“嗯！那就好，夏天到了，妳自己註意補水。”
成默道：“謝謝高老師，我會註意的。”
高月美貼完電極片，就站了起來，“我把空調給妳打開....”
成默連忙道：“不用，我不是很怕熱。”看來高月美是真感冒了，連空調都沒有開。
高月美看了看成默，猶豫了壹下道：“中午比較熱，我還是把空調打開，溫度稍微調高壹點就是。”
“真不用....”
高月美看著成默額角的汗珠，淡淡的說道：“用不用我說了算。”說完她就繞過了簾子去了辦公桌那邊，馬上成默就聽見了關門聲，然後是滴滴的遙控器聲響，他斜對面的格力空調的出風口葉片緩緩的打了下來，溫度被調到了二十八度。
在接下來椅子在木地板上微微的摩擦聲傳入了成默的耳朵，筆記本裏的電視劇繼續開始播放，但聲音瞬間就被調到了很小。
成默閉上眼睛，躺了十多分鐘之後，悄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這是林之諾的那部手機，他帶上壹只耳機，打開微信，給高月美發了壹條信息：“高小姐，生日快樂。”